烈怒不可遏地喝令人將他們打發走,孟洛卻是心事重重,她忽然覺得此事沒有這般簡單,即便是那韓玠再張狂無禮,也不敢公然登王府之門求見,分明是有意為之,倒更像是一場有目的地行事。
“郎主,大殿下到了府門前了。”僕從急急忙忙進來報道。
拓跋烈與孟洛臉色皆是一驚,孟洛還只是吃驚於這位北魏大皇子如何會無端端登門來,並不曾知會一聲如此倉促。
拓跋烈已是徹底沉了心,他臉色也越發凝重,開口道:“阿洛你回院子去,若非我命人喚你不要出來。”
孟洛不明白,轉過頭望著他:“郎主……”
“拓跋衷乃元皇后所出,亦是喜好男色……你速速退下,休要出來!”拓跋烈眉頭緊皺,揮手道。
孟洛愣了愣,卻並沒有移動步子。聽拓跋烈說來,這位大皇子拓跋衷只怕不是那麼好應付的,元后所出之子,身份自然要遠遠高於拓跋烈,若是他強要了孟洛去,拓跋烈怕也是無能為力,然而儘管如此,拓跋烈卻仍然讓她退下,執意護住她。
她咬了咬牙,道:“郎主,容洛隨你一道見大皇子。”
藏起來也是無用的,若是拓跋衷執意要見孟洛,只怕無人能夠攔住他,而且即便躲過這一回,卻是躲不過下一回,他們必然不會輕易罷休,而拓跋烈若是真與拓跋衷起了矛盾衝突,只怕正如了拓跋殷之意。
拓跋烈原本執意反對,只是見孟洛言語沉穩,似乎胸有成竹一般,只得答應了。
王府府門大開,拓跋衷自馬上翻身下來,還未進王府,已經大聲道:“阿烈,阿烈何在?讓他把那南晉得了的小郎帶出來讓我瞧瞧。”
拓跋烈大步出來,臉色沉沉望著拓跋衷,微微欠身:“大殿下駕臨府上,不知所為何事?”
拓跋衷看見他,不屑地道:“你來了就好,把你那南晉得了的小郎叫出來與我瞧瞧,可是真如他們所說那般俊美風雅。”一邊說著,一邊當先大步向著堂中走去。
拓跋烈強忍著怒火,道:“那位並非什麼小郎,乃是烈在南晉求得的謀士,並非……”
拓跋衷卻是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什麼謀士不謀士,不過是長得俊俏!難不成是阿烈捨不得,怕我白要了你的人去?”
他粗魯地大笑起來:“這樣吧,若真是容貌出眾,叫我看上了,我便命人送五個貌美的南晉姬妾來,算是換了他過去如何?阿烈你並非熱衷小郎之人,必然不會不肯吧?!”卻是絲毫不在意拓跋烈的回話,自顧自坐下命人喚了孟洛前來。
拓跋烈眉宇間的怒意越發深重,已是無法壓抑正要出言喝止之時,卻聽身後有人清清冷冷開口道:“洛嘗聞北魏之地求賢才,重能士,舉凡有才之士無論身份貴賤,無論出身皆可以投奔北魏,皆能得重用,洛以為此來北魏乃是投奔明主,如今看來怕是並非如此,名不副實也!”
孟洛一身素白寬袍大袖南晉衫袍,腰間佩著一柄長劍,大袖飄搖之間若行雲流水一般走到堂中,向著拓跋烈與拓跋衷抱拳作揖:“洛見過大殿下、郎主。”
拓跋衷一眼望見眼前這小郎的模樣,果然是美如冠玉的翩翩少年郎,那俊秀清雅的容貌,高貴不凡的舉止都叫他不由地看得愣了神,撫掌大笑:“果然是個貌似潘安的小郎,阿烈此去南晉福氣不淺,連這等容色之人都覓了來……”他望了一眼一旁黑著臉坐著的拓跋烈,滿是輕佻曖昧之意,全然不曾留意方才孟洛所說的話。
孟洛冷笑一聲,開口道:“大殿下錯矣,洛並非以容貌見長,郎主留洛在身旁,乃是因為洛有一能,非同尋常。”
拓跋衷興致大起,他越看眼前的小郎越愛,如此模樣如此舉止,當得上是肌膚勝雪宛如玉人,怕也只有南晉才能有這樣的小郎,府裡的那幾個男寵與他一比粗陋不堪。
他笑道:“小郎有何能,不如叫我看看。”
孟洛噙著那絲冷笑,欠了欠身:“敬諾。”
卻是一把拔出腰間長劍,雙手緊握住劍柄,厲喝出聲使盡全力向著身邊案几狠狠劈下,只聽轟然一聲巨響,那張雕花梨木案几應聲斷作兩截,案几之上的碗盞嘩啦啦摔了一地,碎裂四濺開去。
有碎片擦過孟洛的雪白的手,留下一道傷痕,鮮紅的血自那道傷痕中沁了出來,孟洛對上驚愕地回不過神來的拓跋衷,微微冷笑著,輕輕舔了舔手背上的血跡,眼神中滿是殺意和瘋狂:“洛最擅長便是拼命,昔日在南晉戰亂之時便是不惜生死與人搏命,哪怕身死,亦是不讓對方苟活,故而郎主看重留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