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半個管家身份了,因此沒等人通報,她就掀簾子進去——才要說話時,忽然就聽見了孫玉女細細的抽泣聲。
合著她的抽泣,還有南司藥低聲的勸慰,“也不是說就不能了,將養好身子,還是有希望的……”
徐循抬在半空中的腳,就僵在了原地,她被南司藥話裡的意思給驚呆了,沉吟了片刻,才要轉身離去——卻是已經來不及了,孫玉女和南司藥,此時都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了她。
聽到都聽到,看到也看到了,再如何尷尬,徐循也只能把這一腳給邁了進來,她衝孫玉女同情地點了點頭,道,“就是進來和你說一聲,人大概都回去了……”
此時也有人來喚南司藥,南司藥遂藉機下去,徐循在孫玉女床邊坐著,很覺得有幾分尷尬,孫玉女卻沒顧得這麼多,南司藥才一下去,她仿似是被抽走了主心骨,抽走了最後一點強撐著的面子似的,撲入徐循懷裡,便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看得出來,她不是強忍著心底的悲痛,卻仿似是已經沒力氣大哭大鬧了似的,用了全身的力量,也只能這麼小貓叫似的哭上一會兒。
“我心裡苦得很。”她斷斷續續地說,什麼時候都那樣從容不迫,只有想家時才會流露出脆弱一面的孫玉女,這會兒也是徹底摒不住了。“小循,你說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
徐循也覺得孫玉女實在是倒黴透頂了,她拍著孫玉女的手臂,想要勸慰她什麼,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這當口,言語已經沒有什麼力量了……
#
孫玉女沒有叮囑徐循保密——哭著哭著,她就在徐循懷裡睡著了,但徐循卻也不是會胡亂傳話的人,這個訊息,她連太孫妃那裡都沒有提起。
在宮中生活,小心謹慎是題中應有之義,南司藥也不是大嘴巴胡亂傳話之輩,但她是太子妃索要進宮的人,天然就是太子妃的嫡系,這個訊息,她對外可以不洩漏半分,但卻不能不和太子妃回報。
“也不是意料外的事了。”太子妃的手,在茶盤上頓了一頓,捻起的一枚蜜餞也就被放了回去,她蹙起眉頭,多少有幾分惋惜地說。“玉女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身子骨實在是弱了點——唉!”
南司藥眼觀鼻鼻觀心,一句話不敢多說,太子妃也沒糾纏這事,又問道,“身子這麼弱,就是再懷也未必能保住,人現在恢復過來了吧?”
“這幾日已經沒有再出血了,應是無恙。”南司藥沒敢把話說死,“若是將養得好,五六年後還是大有希望的。只是起碼這一年內,不好再有什麼房事了。”
太子妃搖頭嘆了幾口氣,又問得她的小孫女目前也還挺健康的,雖然是早產兒,但健旺可喜,遂放下心來,打發南司藥回去繼續照看孫玉女。
等南司藥走了,她吩咐孟姑姑,“再過幾日,辦過彌月宴以後,賞她兩匹絹、兩匹綾,提醒我和娘娘打聲招呼,許她穿紅吧。”
和內侍一樣,穿紅女官,也是一等有臉面的了。在穿紅上還有一個灑金——能穿灑金紅衣的女官、宮女,在宮裡的地位,也不比穿紅三遙У幕鹿儼睢L�渝�偷木鉉憊倘灰膊皇鞘裁戳�芻跎���幢炔壞謎餳蚣虻ササ匾瘓浠骯籩亍C瞎黴醚壑幸採涼�艘凰啃老郟赫庥幸患賈�ぃ�褪嗆茫�湃牘�患改輳�夥萏迕嬉咽且話閎吮炔簧系牧恕�
兩人正在說話時,太子也進了裡屋,道,“剛才進來時候,看到一個女官出去,彷彿是宮中司藥——是從太孫宮來的?”
見太子妃點頭稱是,便問,“孫氏如何了,身子無恙吧?”
“倒是恢復得還好,只是身子這麼弱,要再生育總得再將養兩年再說了。”太子妃究竟是養育孫玉女多年的,說著又和太子一道嗟嘆了一番。
太子聽說孫玉女孕期受苦,不由連聲道,“也辛苦她了——這孩子也太安靜了點,這麼苦難啊,我們連一旦都不知道。”
說到此,太子妃不免有些心虛,太子卻未看出來,續道,“只可惜,這般拼命,到底還只是個女孩,若是個男孩,她也有子傍身了。”
太子妃嗔了太子一眼。“話也不是這樣說,長子不是嫡出,也夠麻煩的了——”
她禁不住也是嘆了口氣,“唉,可惜了,胡氏雖然樣樣都無可挑剔,但這個身子也不太好,這幾年落了個咳嗽的病根——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這大半年大郎雖都在她屋裡歇,卻也是沒歇出個結果來。”
太子神色一動,“說起來,大郎在女色上也不淡,親近的都是妃嬪,也不必服什麼避子湯的。怎麼這些年來,音信竟這麼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