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以後不要再有了,玉牒上該寫的寫清楚……該怎麼做,難道你不明白嗎,怎麼還要來問我嘛。”
皇帝便是微微一笑,“不怕她成了大家心裡的太子生母,等皇后退位以後,內外命婦上表請立?她就這麼成了皇后了?”
會這麼問,看來還是有意要立孫貴妃啊。——不過徐循對此事也是早有準備,她甚至是巴不得這事早點出個結果,也省得她必須在南內裡這麼自我囚禁。
“立吧立吧。”她很殷勤地說,一沒留神就把心底話給說出來了。“早點立我也早點出去……”
見皇帝面上的哂笑,她也有點不好意思,訕訕一笑道,“是有點想點點了嘛。”
“那就把她抱來看你啊。”皇帝立刻表態。
徐循白了他一眼,“你明知她現在是不好來的。”
點點現在住在清寧宮,她過來的話,保姆肯定得過來,那就勢必要和清寧宮那邊對話。而這無疑是現在徐循不想做的一件事,具體理由她和皇帝也都明白。皇帝沒吭氣了,一副他也沒轍的樣子,徐循的心情卻有點不好:她已經有兩個多月沒見女兒了,對這小胖糰子的思念,正是與日俱增。
曾經多麼反對孫貴妃收養皇長子的莊妃,現在一轉身倒是變成最堅定的孫貴妃黨了,她催促皇帝,“既然都想立她了,那就快立,完事了我也就能出來了。”
“你不怕出來以後被她欺負?”皇帝看她好玩,不免笑著問。
“咦,你既然要立她,她當然是女德的典範了。”徐循眨著眼很無辜地看皇帝,“女德典範不應該都很大度嗎?不管在她看來我有多對不起她,我老老實實的,難道她還吹毛求疵地對付我?”
“你就扯淡吧。”皇帝笑著嗤了一聲,“大度?她對誰大度也不會對你大度……她心底都快氣死你了。”
這是完全可以預見的結果,不過徐循也沒想到皇帝會看得這麼清楚,她有些詫異地望了皇帝一眼,“你明白這個不就更好了……以後她要欺負了我,你就明白是誰在挑誰的事唄。”
皇帝還在往危險的邊界線上踩,“那,我要是偏心她,壓制著你呢?”
徐循的臉上頓時掛上了一層寒霜,她一下從皇帝懷裡掙出去了,“入了宮,命就是你的了,你殺了我都沒二話,要做成這樣,我有什麼好說的?那你要這樣講,不如現在就把我名分削了,送給她出氣,倒還能討得她一笑。”
皇帝捱了她幾句硬話,不知如何,彷彿心裡還挺高興似的,過來強著要把她拉進懷裡,徐循掙了幾次都沒掙過,“和你開玩笑呢,別那麼小氣行不行。”
雖然進了南內以後,不知如何,徐循沒以前那樣畏懼皇帝了,但也還沒到和他廝打起來的地步,既然如此,最終也只能就範,只是坐在皇帝懷裡的身軀還是僵硬得不行,皇帝說了好幾句話,徐循都是不理不睬的。皇帝沒法子了,遂哄道,“我心底明白,我心底明白,就算她做了皇后,肯定也不會讓你受委屈啊……再說,事情也還沒到這份上吧。”
徐循對此,只有呵呵。皇帝見不成事,又道,“再說,還有娘呢。——到時候,我也不說你自己不想從南內出來,就說你想,可我鐵了心立孫氏一直不許……娘聽說了,心底自然憐惜你,以後遇事,哪有不給你撐腰的。你還怕她做什麼?不反過去欺負她那倒好了。”
這麼說,皇帝是把思路都定下來了?徐循有些詫異,但身體也慢慢地軟了下來——其實,她本來也沒想過皇帝會真的那麼做,會說出口的話,都只可能是玩笑,會這樣說,其實反而恰恰是證明皇帝看到了這種可能。他要還和那天提議她找孫貴妃求和一樣,興致勃勃地保證孫貴妃會是個很公道的皇后,那才要出事了。
“我可不敢反過去欺負她。”她漠然地道,“她不來管我,我也懶得去管她,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唄,難道連這個她都容不得了?”
這也的確是很低限度的要求了,孫貴妃做了不應該做的事,反而能當皇后,自己也應該要知道虛心收斂。皇帝點頭道,“好了好了,別生我的氣了行不行?”
見徐循很勉強地點了點頭,但身子還是十分僵硬,只算是放鬆了一點點,他心底不禁一陣好笑:這個徐循,性子總是這麼倔。
“不過,”過了一會,徐循的脾氣漸漸地過去了,也就開啟了話匣子,她有點惡趣味地看著皇帝,笑吟吟地道,“雖說你是立定了心思,可太后娘娘那一關可不好過呢。這會兒要忙著立太子,我看她還不怎麼會使勁兒,等太子的事塵埃落定了……我看你怎麼和她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