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後,按慣例,司禮監有人要出去督造山陵,這卻又該差誰去好?”
不論差誰出去,都等於是把他差出了權力中心,之前的馮恩,便是倒黴去督造皇陵,不知耗了幾年才能回宮。不過,在此事上,眾人倒沒什麼利益衝突和明顯立場,司禮監裡的內宦,不是她們可以隨意豢養籠絡的,他們也幾乎從不參與宮中的事情。
皇后先說了個王瑾,徐循不能不出言否了,又說了個資歷新淺些的張六九,太后覺得不夠精明,也否決了,仙師一下午都是一語不發,三人正商議間,外頭忽來人報,“老孃娘、皇后娘娘、皇貴妃娘娘,南京有人來了,持了大行皇帝手令,說是到東廠報道就職的。因無公文,廠公不敢擅專,特令人請老孃娘、娘娘決策。”
“沒有公文?”太后有些愕然,“誰啊?可別是哪來的孤魂野鬼,藉著什麼混風招搖撞騙來的吧?沒憑沒據的,廠裡怎麼還往上報?”
“稟老孃娘,那倒也是東宮舊人,”來人恭謹回道,“原也在宮中服侍,後被派到南京司禮監當差,也是廠公舊識了——還是三寶太監的乾兒子。”
他看了徐循一眼,方才續道,“更曾在皇貴妃娘娘跟前服侍……是以,廠公以為,此人所言,未必是假……”
作者有話要說:有個人回來了。
正文 第251章 錦瑟
太后年老了;記性自不如年輕人,再說,本也不可能把每個閹人的名字、履歷都記在心裡,聞言還有些茫然;但皇后和仙師,倒是都看向了徐循——當年;柳知恩作為皇帝身邊的近人;被劃分到徐循身邊服侍,也沒少讓她的同事們私下犯過嘀咕。
徐循自己,比她們都要茫然,自從柳知恩去了南京以後,也就是頭一兩年,曾和她身邊的幾個內侍有過書信來往;根本都沒和她之間聯絡過,後來,山高水遠的,更是疏了問候。她自己為避嫌疑,也很少主動問起他的事情,免得底下人去打聽了,又驚動皇帝,惹得他想起當年的事情,又要和柳知恩過不去。
“倒的確是有這麼一人,叫做柳知恩,當時我身邊有好幾個婕妤呀什麼的,每日裡事多,大哥便先打發他到我身邊幫著管宮,後來,因為能幹,又被高升南京司禮監當差去了,”徐循說,她小心地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不讓太多情緒外露,而是做出了一副驚訝而疏遠的樣子,“不過,他忽然回宮入東廠的事,我可是沒有聽說。”
太后聽到這名字,倒是想起來了,她眼神一閃,語帶深意,“啊,是那個忠心的小閹人。”
昔年廢后風波,若非柳知恩告密,太后恐怕都還被矇在鼓裡,不能為徐循使勁。雖然徐循也不知道太后到底在這件事上出了多少力氣,但她這句話說出來,好似顯得她十分不知恩圖報——老人家雖說是暫且放過了她,但話語間帶到時,倒也總不忘敲打幾分。
“雖說這人和宮裡淵源深厚。”皇后也是眸光連閃,她出言道,“但宮裡辦事,也得有個規矩吧,這手令是怎麼來的,還得問個清楚,不然,以後人人都來這一招,反而是開了個壞頭了。”
這是當然,不過柳知恩畢竟是在太后心上也掛了號的人物,即使拿的是手令,而非東廠調任的公文,甚至連馮恩都不知此事,要來請示太后,但柳知恩也沒被當成招搖撞騙之輩,被嚴肅處置。太后尋思一番,便讓人喊來了馬十。
馬十進屋時,身上還穿著素服,眼圈猶還是通紅的——和各有事忙的妃嬪們乃至皇親們相比,他和王瑾等近侍倒是忠心耿耿,彼此輪班,靈前十二時辰都斷不了有人守靈跪哭,這會兒就正巧輪他當班呢。
“大行皇帝生前,去哪兒都少不了你服侍,如今有這麼一件事,你可記得?”太后便把柳知恩的身份一說。
馬十一聽,倒是很自然地道,“奴婢記得,此手令,正是奴婢為皇爺——為大行皇帝代筆、蓋印的,大約也就是在半個多月以前,那時大行皇帝犯頭疼,不願自己寫字,便讓奴婢代寫。”
半個多月以前,不就是……
徐循的眉頭悄悄地皺了起來,她深深瞅了馬十幾眼,馬十卻並不看她,只是恭謹地仰首跪著,和太后問答。
“用的是哪枚印?要調他進京,怎麼不和馮恩交代?”太后也不是猜疑什麼,只是有些不解。
“回老孃娘話,用的是宣府秘玩的私印,其餘大寶都在別處,當時夜深了,只有這幾枚賞畫用的小印在身邊。”馬十回答得有板有眼,“大行皇帝也是一時興起,便沒讓奴婢去外頭取大印,道是這小印足夠了。並囑咐奴婢轉天告訴馮恩一聲——只是,隔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