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村要多於餘下兩村相加,不過即使如此,每次打群架的時候,都還要確定兩村沒有聯手才會出戰。而且事後也免不得和做壁上觀的那村走動走動,聯絡一下感情,畢竟誰也受不了兩村一起來挑釁騷擾。瓦剌和韃靼就是兩個同根同源的村子,雖然彼此間也有爭端,但若國朝孱弱下來,成為可欺的物件,那麼這兩頭狼肯定會調轉頭顱,先來扯點肉回去再說。
在此事上,她覺得是應該嚴懲石峰口守將,並且重修石峰口,在合適的時機也要展示一下武力,讓韃靼人曉得敬畏——不過此等想法,出自別人的口還好,若是出自她的口,即使閣臣中也有贊同這等看法的人,此時也一定會統一立場,以種種理由反對她這‘輕率、生澀’的決定。
徐循最怕的還不是這個……她現在實在已經不肯定石峰口一帶的軍隊到底能不能打得過韃靼人了。按說關口堡城都會修築得非常堅固,攻軍和守軍起碼要達到四比一、五比一才能交換下來。一百多人就把石峰口打下來了,要麼就是關口根本沒人守,就二十來個兵,要麼就是守軍根本一觸即潰,已經沒有打仗的能力了。——徐循不知道這兩種答案哪個更可怕一點,不過這兩個她都很不喜歡。
這種種疑問,當然也只有柳知恩能為她解答,在東廠有個答案之前,再多的擔心也是徒勞,徐循還是隻能把心思更多地放在她唯一被容許發揮作用的領域裡:為圓圓舉辦的選婿活動,也即將拉開帷幕了。
因為阿黃的夫婿也是徐循操辦,選得也相當不錯,所以太后的意思是依足了阿黃的規矩來辦,也是直接派內侍去外地選取,乾脆直接掠過了京內報名這一關。一切都有成例可依,也沒什麼好操心的,徐循提拔了清寧宮裡的體面內侍主事,讓他去河北一帶挑人,不過一個月功夫,便挑到了三數名家事清白、才貌雙全的候選人,也是一律收納入宮,學習宮禮宮規,在此期間,由各方人等多次暗中考察,以此來決定去留。
當然,在此期間東廠也沒閒著,柳知恩大概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才把完整的報告送到徐循案頭,亦是歉然道,“遼東偏僻,石峰口處本無人馬,奴婢只能由京城諸公著手,難免要拖延了些時日,還請娘娘恕罪。”
他的意思,是說東廠是以監察探聽諸位京官的談話,來排查其與石峰口的聯絡,這麼做工作量巨大,而且常有錯漏之虞,不過又要比派人去石峰口打探訊息要來得好,畢竟如今東廠氣焰和當年根本沒得比,直接派人抓了石峰口守將問話的話,很容易激起整個階層的反彈。——當然,也是從另一側面體現了東廠在京城內的能量。
“這人出身於微……由個大頭兵做起,因聰明伶俐,自己學了識字,積了功,被提拔為官身,也是一步步地往上爬到了百戶的位置,在石峰口鎮守兩年。”徐循拉長了聲音,“而且,此次遼東總兵上書建議懲罰的人里根本沒他的名字,說的是他的頂頭上司,兩位都指揮的錯處。若按此奏疏的話,根本沒他什麼事兒。”
“他畢竟是都指揮的下屬,若都指揮得了不是,自然也會追究他的責任。”柳知恩解釋給徐循聽,“只是總兵位尊,不會越級論他之過。”
徐循也不是不懂得這個道理,不過這麼一來,又得考慮兩位都指揮到底是誰礙了總兵的眼,她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你就直接告訴我結論吧,石峰口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怎麼會成為如今這樣的。”
“石峰口一事,之前回報的確不假。”柳知恩說道,“的確是一百多個蠻子進來了,石峰口也的確失守,不過那是因為當時靜安堡遇雨,堡牆塌了半邊,若要徵發民夫,又是春耕時節,怕地方上也得拖延一陣,所以石峰口計程車兵有大半都回去幫著修牆了。誰知韃靼人得了信……”
徐循鬆了口氣,倒是放下心來——這種疏忽還不算太可怕,也屬於人之常情,畢竟一般打草谷都是秋後的事情,春天韃靼人也忙著放牧,此時稍微失去警惕,也不算是什麼大罪過。
“那總兵上此一奏又有什麼用意呢?”她問著,“此事內情既然如此,若如實上報的話,無非也就是落個失察之罪,又是他來挑破,又要遮遮掩掩的,這是何意思?”
“韃靼已有多年未敢進犯,此次畢竟死了一百多人,若是如實上報,只怕朝野都要震動。若如實上報,靜安堡指揮怕要擔上責任,那位是英國公一族的女婿——”
“可我記得曹義也是將門出身,昔年與張輔爭功,鬧得兩家甚是不睦呢。”徐循詫異地打斷了柳知恩的說話。
“正是如此,是以靜安堡的麻指揮直接快馬入京報信,往東楊大人處使了錢,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