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絲毫,長恭一腳踩到椅上,拇指稍用力壓了他咽喉,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回答。”他出了聲,陳叔陵聽到聲音不同,方知認錯了人,驚慌問:“你是誰?”長恭直道:“我就是你要找人假冒的高長恭。”陳叔陵差點昏厥過去,再不敢說話。長恭便問:“今天宮裡除了你的人,有沒有其他刺客來過,可有女刺客?”陳叔陵道:“沒有別的刺客,更沒聽到有女刺客。”頓了一頓,又忙道:“不過聽說今天京中守衛發現了你那個女同伴的訊息,正在追捕她。”長恭忙問:“那她現在人在哪裡?”陳叔陵道:“只聽說正在追捕,實在再沒有其他訊息。”長恭便暫時放下這事,又問:“你是不是動了我妻子墳墓。”陳叔陵只道了一個“我”字,再說不出話來,他到陳陵,見陳夜來碑是蘭陵王所立,直稱愛妻,碑文也情真意切,只道裡面有什麼稀世珍寶陪葬,因此確實令人挖了墳,墳裡並沒什麼珍寶,卻意外發現了幾樣更加珍貴的寶物,此時早已渾身發抖,脖頸中冷汗直流,長恭便已知道答案,只也氣得發抖,已起殺心,又問:“長卿戰錄和鳳舞九天譜在哪裡?”陳叔陵此時害怕,說話也結巴起來道:“侄,侄兒……已經獻給……父皇。”他把姑姑的墳也挖了,現在卻只向長恭稱侄。長恭氣極,倒冷靜了下來,想了一想,皇帝的東西貼身宦官最清楚,道:“你叫人把書拿來。”陳叔陵這種橫行殘暴的人反而更加膽小怕死,現在只求活命,忙連聲答應。長恭便鬆開了他,繞到書架後面,手穿過書架,仍是貼了陳叔陵後背神道穴,道:“你若不怕死,僅管試試。”陳叔陵忙道:“侄兒不敢。”驚魂未定,只坐了稍是喘息,勉強鎮定下來,方叫‘來人’,聲音尚有些發顫,只讓伺從叫宦官蔡脫兒來。蔡脫兒來了,正是長恭在東宮見到和李善度說話的那個宦官。陳叔陵便讓蔡脫兒去把那兩本書拿來,只說現在閱讀,蔡脫兒也依言都取了來。稟退下人,長恭從書架後出來,陳叔陵雙膝跪地,雙手抖得厲害捧書奉上,長恭接過書放入懷中,取了魚腸寶劍佩好,在陳叔陵頸中敲了一記,將他敲暈過去,一手將他挾在腋下,攀了書架上樑而行。挾了陳叔陵潛行出宮,騎馬趁夜一路來到陳夜來墓前,便把陳叔陵往地上一扔,月色下可以瞧見墓地確實動過了,石門已被毀去,只用新土重新掩好。
陳叔陵幽幽醒轉,瞧見周圍環境不對,又見身旁高長恭瞧了墓碑垂淚發呆,爬起便想偷偷溜走,長恭眼角看到,走過去跟在他身後,陳叔陵情知逃不掉,更打不過,不知他到底想幹什麼,無措站住望了。高長恭道:“再走遠些,我不想當著她的面殺你。”陳叔陵方知他還是要殺自己,只嚇得腿一軟癱倒在地,連話也說不出來,哪還能動?高長恭便抓了他腰帶將他拎起,大步走到樹林前扔下便一掌向他迎面劈去,此時月亮剛從烏雲中出來,正巧明晃晃照在他臉上,長恭一掌劈出,忽地瞧見月色下他與陳夜來相似的眉眼,尤其此時閉了眼害怕的神情更是極為神似,心下一軟,這一掌便偏了向,只將他耳旁草地打出個大坑。陳叔陵只聽得一聲巨響,以為喪命,早應聲昏死過去。長恭便又抓了他拎到陳夜來墓前扔了,對了石碑低聲相問:“你想不想我殺他?”畢竟是她的侄兒,高長恭有些不忍心下手,只把陳叔陵踢醒,道:“你跪了磕頭吧。”陳叔陵茫然半晌,方知自己還活著,忙一骨祿爬起來咚咚磕響頭,高長恭氣道:“不是向我磕頭。”陳叔陵反應過來,轉個身對著陳夜來墓碑不停磕頭。長恭在墳旁坐下,望了這冰涼堅硬的石碑,啞聲問:“你有沒有開棺?”陳叔陵怔了一怔,更加賣力磕頭,只如雞啄米一般。長恭全身無力,只剩心疼得厲害,聲音卻還平靜,問:“她現在……什麼樣子?”陳叔陵先不敢回答,後來見他是認真在問,便道:“小姑姑面目全非,皮肉已經……”長恭卻又猛地打斷道:“住口,再磕一千個頭。”陳叔陵不敢再說,只拼命繼續磕頭,生怕他改變主意。也不知磕了多少,忽然一側身倒在地上不再動彈,本自受了大驚嚇,這般頭昏目眩磕頭,又擔驚受怕,支援不住便暈了過去。長恭也不理他,只望了墳前新土發呆,她已經面目全非,而他也記不清她的模樣了,要怎樣才能把她的音容笑貌找回來?便覺悲中心來,伏墳便是一場大哭,只是可惜身邊沒酒,痛哭過一場心裡方才漸漸平靜,眼見天色更黑,便是已近黎明,只想還得去打探思思的下落。忽聽得身側有人發出輕輕嘆息之聲,剛才哭得盡興,有人來到身邊竟毫無知覺,扭頭瞧去,卻見身側站了一個年約四十來歲的戎裝大將,淺淺月色下只見眉須烏黑,雙目炯炯有神,面相果毅勇猛,更兼身量高大,夜色中一身銅盔銅甲閃爍寒光,端的是一條神威凜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