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下人亦道:“管家不敢作主,請高公子過去瞧瞧。”思思道:“我知道了。”遣走下人,走出去到山莊大門口一瞧,是個大肚婦人,認得卻是艾兒。艾兒見到她喜道:“思思姐,真的是你?”思思將她帶進,一路問:“你知道這裡?”艾兒道:“我以前隨公主來過,聽到追捕蘭陵王和一個很厲害的女劍客的訊息,猜想可能藏身此處,就過來瞧瞧,看看有沒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就是你和蘭陵王在一起麼?”思思點點頭,道一個‘是’字,便知道這山莊對於陳夜來和高長恭來說,似乎是有些特殊意義的地方,到了水榭坐下,瞧一瞧她的大肚子,道:“你這個樣子到這裡來找長恭可要小心,若是給人知道恐怕危險。”艾兒道:“我是有話想跟蘭陵王說,我夫君是太子侍衛,聽說因為蘭陵王當年見過陳宣帝在西魏被俘時的模樣,所以陳宣帝一直恨他,設計殺他。又現在齊陳正交惡,我想告訴他以後還是小心一些,不要冒險來看公主,公主這裡,我常常會去看顧,請他放心。”思思微微點頭,只想:他心裡想念,縱然是千里孤墳,又如何能不來相見?道:“既然來了,長恭只怕還是要去瞧一瞧。再說,他在墳前埋了物事,現在要去取出來。”艾兒便‘啊’了一聲,問:“是不是兩本書和公主的魚腸寶劍?”思思便知有意外,問:“你知道?”艾兒道:“聽太子抱怨過,說是始興王剛來便獻上兩本寶書,使陳宣帝十分喜歡,我又遠遠瞧見始興王的佩劍眼熟,極像是公主那柄魚腸寶劍,心裡疑惑,便找人打聽,才知道連同寶書都是他到公主墳前找出來的,原來都是蘭陵王所埋。”思思才知道東西已被陳叔陵取走,這是屬於高長恭和陳夜來兩個人的東西。艾兒也不能在這裡久留,說完話就走了。思思送過她回來,遠遠瞧見荷池旁高長恭的身影,瞧了一眼,毫不猶豫轉身也出莊去了。
高長恭沿了荷池慢慢踱步,現在這個形勢,他倒想到一個辦法,陳兵要捉的是他,如果在陳陵還有埋伏,可由他先去陳陵露面,到時必然能引開陳兵,然後思思再去取出東西,待他甩開追兵後另行會合再另外設法離陳。想到這裡便要去找思思商議,只是今天從早上分開後就一直沒有見到思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躲著自己。昨晚?長恭其實還稀裡糊塗,想不明白,睡到半夜思思怎麼會在他身邊?又是在他剛剛夢到陳夜來後。此時,倒有些急於想見到思思,回房並沒有找到她,天色漸漸暗下,一直不見思思的身影,才找來管家詢問,管家道:“元姑娘說,你們要的東西已經被陳叔陵取走送進了皇宮,她要去拿回來。”長恭吃驚心慌,一則知道陳叔陵有喜歡挖墓盜墓的習性,不知道陳叔陵是隻挖了墳前還是把陳夜來的墳也動了,再則擔心思思遇險,多問幾句,才知早上有個與思思相識的大腹婦人來找,婦人走後思思也早上就出去了,已經走了一天,聽了管家形容,猜到大腹婦人是艾兒,只忙問:“你怎麼現在才說?”管家也不知是不是辦錯事了,忙道:“是元姑娘吩咐,公子什麼時候問起才能告訴公子。”長恭心急竟有些亂了分寸,想起昨夜思思含恨的目光,不知這次她的行為是不是有賭氣的成份在裡面。他是曾經嘗過失去滋味的人,自比常人更加懂得珍惜。稍一思忖,寫了封信交代花木蘭布兵事宜交人帶去北齊。也忙出莊徑往皇宮尋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陳頊稱帝后,韓子高、歐陽頠、程靈洗這一批高長恭熟識的老臣死的死,外任的外任,現在朝中上下大多不識,只是南梁皇宮是死物,現在宮裡大的格局還沒什麼改變,他對這南梁皇宮只怕比北齊皇宮倒還熟些,趁著夜色便熟門熟路潛入宮裡。想了一想,現在宮裡事宜大多由太子陳叔寶負責,若是思思到過宮裡出了什麼狀況,東宮應該是知情的,便徑往東宮潛去。到了東宮,來往伺衛宮女都不礙事,長恭一路潛進上了梁,瞧見下面兩個宦官迎面相遇,一個問:“脫兒,殿下今晚在龔妃處還是在孔妃處?”脫兒答:“在孔妃房裡。”這宦官便轉向一邊去了,長恭尾隨他而行。聽得絲竹聲樂、女子調笑之聲傳來,又聞酒菜香,上樑潛入這房,瞧見這房正中一桌酒席,十餘個宮女美人圍了一個年近二十的白淨瘦弱青年,儼然是陳家相貌,想來便是太子陳叔寶。正摟了他身邊寵妃道:“愛妃,古稱王昭君、西施長得美麗,以我來看,愛妃你比她們美。”喝著酒又取出金花箋書,道:“這是我新作的詞,你們為我唱來。”一眾宮女美人各取樂器,彈唱起來,道是:‘麗宇芳林對高閣,新裝豔質本傾城;映戶凝嬌乍不進,出帷含態笑相迎。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後庭;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這‘玉樹後庭花,花開不復久’便是後來成為有名的亡國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