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了。”方向船公船婆道:“你們快起來,他姓王,就是我的遠房親戚,不是河神。”船上公子也是一笑,朝船公船婆做了一個請起的手勢,他這河神卻是不通水性,此刻若是落水當真便只能做河神了。船公船婆方知錯認,又好心道:“王公子,咱們把船劃近些,用板搭了,你過來說話,思思等了你一晚上,直把兩隻眼睛都望穿了。”這藍衣女子是元思思,王公子自然便是此刻應在歷陽做戰的高長恭了。元思思聽了,臉微微一紅,扭過了頭不再看長恭。長恭抬腿走出,空中走了兩步便輕輕落在這邊舟頭。思思雖然臉紅,見他過來卻也大方又瞧了他道:“好像瘦了些,樣子比先成熟了。”長恭也瞧她多添了些許風霜,問:“這幾年你還好?”元思思點頭,道:“總是那樣,雖然風餐露宿,倒樂得逍遙自在。你……”他們兩個幾年不見,倒像有滿腹的心裡話要傾訴,開口時卻又似乎無話可說。只道:“聽說沈家妹子又替你添了一個兒子,恭喜你。”高長恭長子已經十二歲,現正隨他在歷陽軍中,二兒子是獨孤氏所生,這年四歲,小名鋼珠,元思思說的這個是長恭剛剛新得的第三個兒子,又是沈氏所出,取了小名叫木丸。高長恭聽她提到自己的兒子,也是心喜,又見她只提木丸,不說鋼珠,只笑問:“天衣生的是老三,你億羅妹妹生的老二,怎麼?你還是恨獨孤信?不肯認他?”元思思便微微搖頭,道:“早就不恨了,獨孤信、你,你們都是一樣的人,我恨他便也必須恨你才行。”高長恭怔了一怔,不再接話,似乎又要觸到舊事,可惜他不是王臨南,終是不能答應與她歸隱山林,便是默然,思思也已覺察,一時吞聲,望了天邊水邊漸彩,道:“要日出了。”雖是數年相思,此時人在面前,卻是無言以對,二人只說些這不著邊際,無關痛癢的話。此時已近江邊,水草蘆葦漸多,不能兩船並行,思思的小舟在先帶路,另一隻船在後跟著,晨霧倒是隨著紅日東昇而消散。一路蘆葦漸密,似乎前後兩條船的距離稍微拉遠一些就要失去彼此蹤跡,在這蘆葦叢中迷航。船公船婆卻仍是劃了小舟向蘆葦叢裡行去。又劃片刻,船婆棄漿,兩手攏到嘴邊,發出‘咕咕’兩聲怪叫,隨即茂密的蘆葦叢裡也傳出‘咕咕咕’三聲。暗號相合,船婆又劃了漿迎聲而去,思思在舟頭撥開蘆葦,長恭便見這一泊水灣裡橫七豎八相靠停著十餘條小舟,舟上都有兩三人或三四人,不少帶著兵器,都是江湖人士打扮的壯漢。因早已打過暗號,知道他們來,此時都正望向這邊,更加直瞪了打量長恭。小舟駛近停了,那面中間舟上一個年約二十五歲,做文士打扮的人行到舟前抱拳道:“元女俠,就是他麼?”元思思便道:“不錯,他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遠房表弟,王臨南。”她比長恭年長一歲,因此姐弟相稱。又向長恭道:“我給你介紹幾個為首的認識,”先指了說話的文士道:“這位是牛弘,自稱讀盡天下書,想必與你三師父會相投。”長恭道一聲:“牛先生。”與牛弘相互抱一抱拳,思思又指了為首的一條船上一個三十來歲,形貌甚是英偉,雙目有神的漢子道:“這位俠士叫高熲,文武雙全,他父親高賓曾任獨孤信幕佐,後來因我父親之事受到牽連,全家被貶至川西,高大哥便召集了這許多俠義之士。”高長恭也與他相互抱一抱拳見過,思思只一條條小舟望去,問:“長孫在哪?”便聽耳邊一人嗡聲道:“俺在這裡。”長恭尋聲收回目光,眼下卻是個黑臉大漢,不過二十來歲,長得粗壯,濃眉牛眼,瞧著便是個力大勇士。便坐在離他們最近的一條船船頭,就在他們眼皮底下,因思思站著只往遠去瞧,倒沒瞧見他,便笑了一笑,繼續向長恭道:“這位壯士叫長孫晟,生平最佩服的人就是落雕都督斛律光。”長恭便也向他抱一抱拳,長孫晟並不立起,也不回禮,只就近揮手攔阻他行禮,便是不願結識,瞧也不瞧他道:“元大姐怎不說我生平最見不得的便是小白臉,休再羅嗦,落雕都督的遺孤在哪?”
高熲出言阻止道:“長孫,不要無禮。王公子是救孤之人。”
元思思怕觸及長恭傷痛,一直便沒提斛律光的死,到了此時總是難免要提到,只向長孫晟笑道:“你以為臉越黑就越厲害?”又只作輕鬆的笑望長恭,不想他太過悲傷。長恭去年痛別大師父不久,今年二師父又剛遭橫死,且是滅族,此時心裡自是悲痛難言,卻不在意長孫晟的這些言語。便向後面船道:“帶鍾兒過來。”十餘多船上三、四十多人聞言都肅穆起來,有的性急,歪了身子伸長脖子偏頭去看後面的船,卻不想聽到空中傳來衣袂之聲,待得抬頭看時,一人挾了小童竟是從天而降,恰巧穩穩落在長恭和思思身後,卻是十五從後面的船頭直接越過船艙躍上這條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