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留下什麼遺言?”
高長恭稍稍回憶,道:“她臨死時一直在唸你父親的名字,是笑著去世的,我想她並不太難受。”
元思思便是臉色一寒,道:“我沒有父親只有負我母親的仇人,”又道:“去年我和師父去長安便是打算找到他手刃此人,將他人頭去祭我母親,只是沒想到他早已死了。”聽這語氣竟是恨極獨孤信,難怪她只說自己姓元而不是獨孤。
高長恭便是目瞪口呆,獨孤信確是辜負了元羅,元思思有些怨意倒是可以理解,只是弒父在其時卻是大逆之事,卻沒想到她會恨到這種程度,便要開解,道:“獨孤信是當今天下人人敬重的大英雄,是一國的開國功臣。”又道:“你沒上過戰場,不知戰爭艱辛,那個時候本來便是西魏最困難時期,戰爭之時,便連吃飯也不能坐下,睡覺也只能枕戈而眠,哪有餘暇顧及兒女私情?”
元思思聞言便是連對高長恭也不悅起來,冷言道:“你是男子,自然這麼說話。當真無暇顧及倒也罷了,那麼是誰使我母親朝朝盼望,日日等待,終其一生的?”
高長恭這事卻不好駁,只道:“他雖負了你母親一人,但是對得起天下千千萬萬的人。”
元思思道:“天下千千萬萬人的人都與我不相干,我只有母親一個親人。”
兩人說到此處,便有些說僵,一時都不再言語,只聽四周圍靜悄悄的便是夜深人靜。這寂靜卻被門外的猿公打破,只聽他一路便道:“那小子醒啦,我聽到他們說話了,咱們問問他去。”說著門響,猿公猿婆舉燈進房,為房間添了一團暖黃,猿婆舉燈竄到床前,道:“小子,我問你一話,娶我乖徒兒這樁好處給你要不要?”
高長恭便向元思思望去,見她沉著臉抿緊了嘴唇正自生氣,只是眼中隱隱似有淚光閃動,脫口而出道:“只要她嫁,我就娶。”元思思也扭了頭並不反對。
猿公歡喜笑道:“算你小子識相,省了咱們多跑一趟把你送回南陳了。正好你今天穿了新衣服,現在就拜堂成親罷。”
高長恭呆了一呆,道:“現在……”低頭一看,看見自己身上果然是一襲新長衫,卻便是套在那破爛汙濁不堪的舊衣外面,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穿上的,一時忘了說話。
猿公見他看到,只恨恨道:“可惡的店小二那雙狗眼只認衣裳不認人,竟然攔了你不讓進,他若是會武藝我便直闖進去,打得他叫我爺爺求饒,偏偏他一點武藝都不會,我只好自認晦氣。替你穿件新衣,又替你洗了臉,他方才……”說到此時,連忙打住,道:“只穿了新衣,沒有洗臉,我剛才說錯話了。”
猿婆也忙道:“對,沒有洗臉,他沒有替你洗臉,我也沒有替你洗臉,咱們都沒有替你洗臉,我要走了。”說著,忙往外走,她前腳出門,猿公也後腳跟上,道:“你們不用拜堂了,直接進洞房好了,我也要走了。”兩人俱是神色慌張,倒好像做錯什麼事一般。
高長恭見他們兩個竟然口徑如此一致,便是驚奇不己,不知怎麼回事,只甚是疑惑向元思思看去,元思思頗為抱歉的笑一笑,道:“希望你不要在意,我師父替你洗臉之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力氣大了些,弄下你許多皮肉下來,他們都怕你怪責。”說著,走近了就著燈光細看他臉,道:“怎麼會這樣?爛得這麼厲害,你自己一點都感覺不到疼麼?”
高長恭確是感覺不到疼,只是此時思思鬢邊一束小辮自然垂下,青絲拂到他脖頸耳邊令他感覺觸癢,又這夜深之時,燈光之下,思思離他甚近,可以瞧見她兩扇長睫投下的淡淡扇影,卻掩不住鳳目如絲滑水清,粉面紅唇,容貌身形俱美豔動人,只覺心跳加速面上發燙略有些不自在,便輕聲問道:“若是蘭陵王保證不負你,你要不要給他一個機會?”問完,望了她心裡有些緊張。
元思思抿嘴微微一笑,仍是就著燈光細細去看他臉,道:“你不要疑心,也不要把我元思思當做是三心二意的人,我既說了不會跟他有瓜葛便是如此,我不願像我母親那樣過一輩子,只希望像我兩位師父這樣,咱們以後便與他們一起隱於青山深處,邀月同住,與猿相鄰,或許也與他們一樣常常吵一吵架,打鬥一番一直到老,快快活活過一輩子,好不好?”
如此良辰美景,又有這麼一個美人委婉道來,高長恭聽得便是悠然神往,這一時這一刻便忘了自己入則是治理國家的尚書令,出則是鎮守邊關的邊疆大將軍這些國事,忘了自己姓高的蘭陵王身份,忘了家小。幾乎便要答好。卻聽元思思輕‘咦’了一聲,伸手來揭他臉上皮肉,道:“你疼時,說一聲。”說著,一點點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