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以後的事便是一片空白,沒有記載。至於傳說倒是應有盡有,說得最多的便是孫武四十二歲那年請了探親假後從此一去不歸,隱居山林。也有一說是被夫差暗害,連屍首也毀盡的。高肅從小熟聽古今武將故事傳奇,這個田姓宮女倒真是初次聽聞,各類史書上更是沒有記載,‘長卿戰錄’倒是聽人提起過,似乎真有這麼一件物事,便道:“這個故事是真是假,如今已過千年之久,已經很難分辨了。”
吳淑媛道:“你們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在這兒埋了一個長盒。”
陳夜來點頭道:“我跟你一起動手埋的。”
吳淑媛道:“當初皇上給我講完故事後便把它給了我,後來我以為自己不能與皇上同葬,把他賜的東西埋在這裡相陪,今天我把這故事說了給你們聽,現在就把它交給你們吧。”說著,走到陵旁土地上上次埋盒之處,蹲下只撿了樹枝去挖那泥土。陳夜來雖帶得有寶劍,卻怕傷了木盒,也只撿了石頭去扒泥土。高肅疑聲問道:“難不成便是‘長卿戰錄’?”陳夜來聞言愣住。吳淑媛挖出木盒,輕輕撫去泥土,遞給他們道:“是啊,送給你們兩個。”高肅與陳夜來同時伸手抓住長木盒,各執一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卻都是各懷心思,若是以前的南朝高肅還可以說不放在心上,只是如今陳霸先已不能小覷,手下又是猛將如雲,若再有這部‘長卿戰錄’只怕便會如虎添翼,因此高肅不想這部完整的‘長卿戰錄’落入陳霸先之手。而南朝長年受北朝欺辱,陳夜來只怕高肅拿去‘長卿戰錄’,南朝形勢便會更加難以自保,因此也不願鬆手,兩人只無語對視。過得片刻,高肅只想:罷了,罷了,沒有這書難道我就打不了勝仗不成?陳霸先再厲害,他若來攻,我小心應對便是。鬆了手道:“我幾位師父的本領就令我一生學之不盡,沒它也是照樣打仗。”陳夜來見他鬆手便也鬆手,問道:“要不然咱們都不要它?”
吳淑媛奇道:“我給你們,你們為什麼不要?”
陳夜來道:“這是教人打仗的書,不要也罷。”
吳淑媛搖一搖頭,道:“你們錯了,當年皇上看過此書,他說通篇看完,不見戰爭,只見作者一片痴心。皇上說,想必當年孫武也是被這田姓宮女這十多年來的痴情執著所感動,並非其他。所以,皇上說,這不是講打仗的書,而是講……”吳淑媛低了頭,竟然臉紅,想必當初皇上給她另說了什麼悄悄話,頓了一頓,方道:“可笑那個大司空王琳也想得到這卷書,他哪裡配?便是一輩子也看不明白這裡面講的是什麼。”微笑望了高肅和陳夜來道:“交給你們就很好,皇上和我都會安心。”
陳夜來道:“我也不配,我可做不到田家姐姐那樣。”終是忍不住好奇心,對高肅道:“不如咱們開啟瞧一瞧?”
高肅從小便開始追尋這本書,自然更是期待。兩人抽出木盒,只見裡面又是並排兩個木盒,分別寫著上卷和下卷,又分別各自抽出,裡面各有一卷舊黃緞,陳夜來把手在衣服上擦一擦,輕輕展開上卷黃緞,上面寫得有清秀工整的字,又繪得有十分詳盡的山川河脈圖,只不過剛展開不足一尺便也知道是十分用心之作。只見上面寫著:連克鍾吾,舒二國,楚國在望,楚軍勁旋,宜擾不宜攻。後面畫了楚國與附屬國舒國的交界圖,高肅細細看來,確實適合偷襲,不宜大舉進攻,不由點一點頭,想知道如何‘擾’法,後面卻沒有展開,再看不到。正是入神之際,便要接過黃緞,開啟來細瞧,忽見陳夜來握著黃緞在一旁眼也不眨的注視他,眼中有迷茫之色,醒悟過來,笑道:“我也不配,我只看到打仗。”走開幾步再不看黃緞。只是他剛才本是看得入迷,此時臉上神情難免微顯觀之不足,略有遺憾。吳淑媛望了他們二人,微微一笑道:“好了,你們回去慢慢看罷,讓我在這裡陪著皇上。”陳夜來收好黃緞,與吳淑媛告別,道:“我以後常常來看你。”吳淑媛瞧了高肅一眼,笑道:“你常來看我這個老太婆做什麼,我要在這裡靜靜兒陪著皇上。”高、陳二人便坐了馬車離開,身後還遠遠傳來吳淑媛甜美如少女的歌聲。兩人都沒說話,直到聽不見歌聲了,陳夜來知道高肅愛看‘長卿戰錄’,便把木盒遞給高肅道:“給你。”高肅也不多話,他本來就想看,而且看不看這‘長卿戰錄’也沒想過要攻打南陳,因此接過放在身邊。陳夜來便笑嘻嘻地道:“咱們明天一起看。”高肅怔了一怔,明白她的意思是不願自己離開,雖然心裡也是不捨,只是神色語氣故作淡然,道:“這以後再說,我明天動身回齊。”
陳夜來見他終於說出,剎時興致全無,呆呆坐著悶悶不樂。高肅見她不開心,便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