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在這個猶透寒意的早春,二樓花圃裡的迎春花已經微微招展。
這片鮮嫩的綠意從陽臺垂墜近兩米,猶沾露色的明黃色花苞鼓脹著,引人採擷。
任西顧拈下一朵,趁我不注意時往我側盤在左邊的髮髻上插,我眼尾掃到他指尖那抹明黃,不由沉下臉抬手往髮髻上摸索了下,抓下那朵迎春花,“不要這麼孩子氣好不好。”
我就愣是想不明白,他平日處事都比同齡人成熟,怎麼對上我就這般孩子氣,每每總是要讓我哄。
他雙手插在口袋裡,噙著笑偏頭看我,得意忘形,眉眼膩死人的甜。
我雞皮疙瘩又開始抖了,用力搓了搓雙臂瞪他,冷冷道,“你有完沒完。”
他俯下身,亮出一口森森白牙,“沒完,看著你就高興。”
我斜睨他一眼,“喲喝,親個臉就抖了。”早上那是他趁人之危,沒羞沒臊的佔我便宜,不作數。
他似看透我的心思,猛地一用力把我拽到他懷裡,攬緊了,騰出一隻手拇指輕輕摩挲了下我的唇,“親臉不作數那我換個地方?”
我寒毛在瞬間全體豎起來了,未料到他竟敢如此大膽,這還在小區,我還要不要做人啊。
高跟鞋往他的小腿肚上一踹,急急從他懷裡掙脫,“任西顧!”對上小區前驚異地不斷回頭的路人,方才還不知道有沒有被熟人撞見,這次我是真的變了臉色。
任西顧見我真的怒了,立馬乖順下來,“萌萌……”
我臉色怎麼都好不起來,心中越發鬱悶我是不是魔障了,都老大不小,怎麼就跟個高中生拉扯不清。
國人對男女之間的差別待遇向來微妙,慣常男人年少時的荒唐大都是轉瞬流星,未幾便會自動散去,但女人則不同,那些流言蜚語被當成津津有味的風流韻事,饒是過了多少年,婆傳媳,母傳女,暗暗提起時還會有人戳著脊樑骨。
我既然到了適婚年齡,更是禁不起這些蜚語,我沒有那麼偉大,為了一段看不見未來的激情拋卻一切。
任西顧總算不鬧我,只時不時低頭揣摩我的臉色。
我看著他幾分小心翼翼的模樣,他脾氣差得一塌糊塗,可在我面前大都憋屈慣了,剛剛強硬武裝的心臟不由有些發軟,暗自低咒了聲,我只道,“沒事,去潘家五金店那吧。”
不到二十坪的五金鋪子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我將拆下的鎖遞給師傅,“這個尺寸的給我拿一副。”
“好嘞!”師傅爽利的應到,進裡屋給我拿鎖。
“怎麼不叫師傅上門,你自個兒行不行?”
“為什麼不行,”我撥弄著桌上的樣品,“只要一個梅花起子擰幾個螺絲就可以了。”叫人上門裝鎖我不放心。
他應了聲,陪我選完鎖之後卻不急著回去,搶過我手上略重的揹包幫我提著,理所應當道,“先陪我吃早餐。”
“你之前不是說家裡有面包牛奶。”
他倒好,一句“沒營養”打發了,拉著我的手往對面的咖啡店走。
“一杯拿鐵,藍莓慕斯,甜甜圈。”他把選單遞給服務生。
“等等,”我慢條斯理的開口,“把咖啡換成奶茶,我要一杯熱牛奶。”
任西顧嫌惡地皺眉。
“早餐喝咖啡對身體不好,”我隔著桌子拍拍他的手背。
我們坐在一樓的玻璃櫥窗前,西顧的位子正奢侈地對著大片陽光,很是打眼。冷不伶仃的,我視線在西顧背面的左上角定住。
只見一個將選單幾乎快蓋到臉上的身影正悉悉索索的倒退著往外走,一旁站著的服務生黑青著臉,勉力維繫笑容。
“太郎!”
原諒我,從選單上方露出的西瓜太郎頭是如此醒目,令我一眼認出來人。
他僵硬了下,隨即欲哭無淚的拿下選單,扶了扶眼鏡,但還是很有勇氣的重申一次,“……我叫泰朗。”
“叫他幹什麼。”西顧眯起眼惡狠狠地轉向他。
我雙手在他眼前一晃,直接阻斷他的X射線,招招手喚苦著臉的泰朗過來,“來,姐姐請你吃東西。”既然他是唯一一個被西顧請去生日宴的朋友,就表示他也是西顧難得會允許接近他的人……雖然看樣子,平日該受了西顧不少欺負。
“不用了不用了。”西瓜頭漲紅著臉不住搖手,“我剛吃完,正準備回去。”
我似笑非笑的支著額望他,“方才你手裡還拿著選單點菜吧,不用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