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紀啟順忽然就想到董妙卿曾對徐樂道說的一句話:“徐師侄這麼漂亮,為什麼不多笑笑呢?”雖然覺得這句話彷彿也很適合範崢,但到底有些輕佻了,再者……
她動作輕巧的從礁石上跳下來,向著範崢一拱手:“又給道友添麻煩了。”
範崢此時已斂了笑,又是那副滿面冰霜的樣子了:“客氣,那請道友隨我來吧,我帶你去尋師父。”
“勞駕。”紀啟順客氣的又一拱手。她看著範崢有些瘦削的背影哂然一笑:再者,範崢和徐樂道可不是一路人。
範崢的冷漠是出於天然,就好比極北的玄冰怎麼也不會變得炙熱。而徐樂道——紀啟順忽的有些黯然,不知道她還有沒有機會完成與徐樂道的一戰之約呢?
她抬頭看向頭頂的廣闊天空,微微一笑,會有的。
一路跟著範崢往寒池走,紀啟順才發現自己完全走反了方向。寒池在碧潭別莊的東南方向,她卻一路往西走,可不就得迷路麼?
當紀、範二女踏入觀雲殿的時候,許守一已經坐在蒲團上了。行過禮後,許守一看了紀啟順一眼——恩,除了面色不佳之外,神情、姿態都看起來不錯,應該是已經想明白了。
她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你可想好了?”
紀啟順恭敬應聲:“是,接下來要勞煩前輩了。”
果然——範崢心中這樣想,隨即太陽穴一抽,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家師傅,唯恐她老人家當著紀啟順的面就發作起來。然而許守一併沒有顯露出怒色,只是嘆了一口氣,彷彿還帶了些瞭然。
她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可想明白了,我縱然再善岐黃,也無法起死回生。”
紀啟順抬起頭臉,面色鄭然:“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許守一見她面色堅定,沒有一絲勉強,彷彿磐石不可動搖。便有些悵然的嘆息道:“你和你師父很像。”
紀啟順聞言一愣,隨即就見許守一揚眉笑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看到你們才覺得自己真是老了。”她容貌昳麗、雪膚花貌,若非是一身極盛的威勢,說她與紀、範二人同齡怕都沒人不信。
故而紀啟順十分誠懇的答道:“前輩過謙了。”
許守一聞言大笑起來:“餘上善明明是個鋸了嘴的葫蘆,收的徒兒到比她會說話多了。”她心情大好的朝紀啟順擺擺手:“去,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摘了好好收著,回頭弄沒了我可不會賠你。”
紀啟順一愣:“前輩此話怎講?”
許守一意味深長的一笑:“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哦,對了,這件衣服可以留下。”
紀啟順並沒有貼身攜帶貴重物品的習慣,所以聽到許守一的話後,便直接將儲物袋拿了出來,交給一旁的範崢代為保管。
“好了?”見紀啟順點頭應是,許守一便有些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那麼小心,現在我們出發——”話音未落,她便忽的畫作一道疾風將紀、範二人一裹,沖天而起。
片刻後身周清風散去,紀啟順於一片潮聲中立定,睜開眼便見到一朵巨大的浪花奮力拍擊在腳下,飛濺出一片雪白的飛沫。風聲裹挾著海洋特有的鹹腥氣味將她的衣袂袍腳揚起。
她退後一步,旋身環視身周——這竟是一塊孤立於海上的礁石!
石面高出海面僅僅五、六寸,而她的活動範圍,不過幾步!
一道銳利的風裹挾著許守一的聲音從遠方傳來:“準備好了就開啟它,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些了。”話音落下,疾風也四溢消散。
同時,一個玉盒從風中落下。
紀啟順接住玉盒,揚聲問道:“前輩這是何意?”
回答她的,只有潮聲。
隱匿於暗處的範崢忍不住問道:“師傅,我們就這樣?”
許守一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你以為?”
見得不到回覆,紀啟順只得打量起手掌中的玉盒來了。其大小不過寸許見方,做得極為精巧,一絲縫隙也無。她真苦惱於要如何開啟,就覺掌中忽的一震。
定睛看去,便見玉盒的盒蓋忽的彈開,七朵火苗從中飄了出來。火苗都只有指甲蓋大小,但卻都十分晶瑩燦然,十分可愛。其彷彿與紀啟順有什麼聯絡,並不各自散去,而是遵循著某種玄奧的規律圍繞在她身周。
紀啟順的視線掃過身周的火苗,不知為何忽有一股不祥之感從心底冒出。她下意識看了一眼頭頂的天空,這才悚然驚覺片刻前還蔚藍如洗的天空,不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