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由她抱著,他忍著巨大的疼痛,他知道,這疼痛只要過了今晚便會消失,他依舊要上早朝,他依舊對著百官淡笑言談。
就這般枯坐了一夜,他枕著她的腿,她的手順著他潤溼的墨髮,天明之時他才睡著,可是又要到早朝的時候。
林福勾著身子進了凌墨殿,他輕言道,“婉容娘娘,貴嬪娘娘將要醒來,還請娘娘避一避。”
她的腿已經發麻,她知道他的事情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她的手滑過他削尖的下巴,他是怕犯錯才將鄭顏迷倒嗎?
她輕聲道,“林公公,聖上所中何毒?”
林福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太醫院全是靖太師的人。”
寧蔓眼中一冷,如此,便是連他所中何毒都不知了?她眼如毒蛇盯著林福,聲音冰涼,“你就是這般當奴才?”
她明知林福不請御醫是墨如淵的意思,不過眼看他受此折磨,任何理由都不是理由。
林福連忙跪在寧蔓面前,他是伺候過兩朝天子的老奴,本不該對她行此大禮。他也絕不會被她嚇到。
林福匍匐在寧蔓面前,聲音蒼老而顫抖,“老奴冒死讓婉容娘娘看到聖上的現狀,便是想讓娘娘想法救救聖上。如此下去,聖上怕是熬不過今年冬天。”
林福的最後一句話,讓寧蔓全身的溫度褪盡,她深吸了一口氣,“如何叫熬不過今年冬天?”
林福沒有起身,他繼續道,“聖上每晚便會發病,天明則好,就算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聖上雖為天子,卻也是肉體凡身。”
每晚發病,天明則好。寧蔓小心翼翼地將墨如淵扶到龍榻上面,她微微側頭,“林公公,勿要叫醒如淵,今日早朝,不去也罷。”
林福點頭道,“諾。”
寧蔓盯了一眼鄭顏,眼中神色更是冷了幾分,“將她送回馨月宮。”
“諾。”
她開啟首飾盒,精心為自己上妝,穿了一件紫色的宮裝,披上一件白色的斗篷,寬大的帽子遮住她的臉,留戀地看了一眼龍榻上面的墨如淵,輕輕從凌墨殿的側門而出。
天色灰濛,此時的行人並不多。她身著白色斗篷本就與白雪的顏色相似,再加上她一路小心,很快她便到了太醫院而不被一人發現。
太醫院裡人不多,除卻幾個打掃的宮女便無一個太醫的身影。韓子軒是胥國餘孽,她對他早有戒備,對他在太醫院的所作所為也有幾分瞭解。
寧蔓來到一太醫院的茶水房,韓子軒有一個習慣,那便是來得比其他太醫早,而來到太醫院的第一件事,便是到茶水房喝一杯茶水。
她將一把匕首放入袖中,靜靜等著,不消一會兒,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掃地的宮女道,“韓大人又這般早?”
韓子軒的聲音溫文如玉,他道,“是的,辛苦各位了。”
宮女聲音中帶著喜悅,“不辛苦,打掃太醫院是奴婢的職責,韓大人,茶水已經泡好。”
“謝謝。”
寧蔓盯著桌上尚溫的茶水,他這般溫文儒雅,這般風度翩翩,難怪他能迷住倪姐姐的心。只是她明白,他的儒雅下面是如何一顆千瘡百孔留著毒血的心。
寧蔓拿起茶水,她輕泯了一口,入口香醇,是難得的好茶,溫度也剛好,看來那位宮女對韓子軒非常上心。
咯吱一聲,大門被開啟,韓子軒看著坐在桌前的寧蔓,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是很快他的驚訝消失,他關上門。
“娘娘還真是好雅興,大清早到太醫院來喝茶。”
寧蔓放下茶杯,“韓太醫也真是好眼力,沒有看見本嬪的臉便知道是本嬪來了,如此,韓太醫也知道本嬪今日來所為何事。”
韓子軒走到寧蔓的面前,他唇角勾笑,“知道是知道,但是娘娘可知曉,微臣是不會幫助娘娘的。”
寧蔓臉色沒有太大變化,“如此,聖上的毒與你脫不了干係了?”
韓子軒笑意更深,“微臣不是說過,要讓娘娘經歷微臣所經歷過的一切,這至親之人的離開,只是第一步。”
“爹爹,是被你們所害?”
韓子軒坐在寧蔓的對面,他倒了一杯茶水,輕泯了一口,“也不能全然算在我們的頭上,寧太傅本來可以衝出我們的包圍圈,可是他為了用他的死證明他的忠心,並且換你出獄,是自己求死。”
寧蔓全身微顫,指甲扣進自己的肉裡。
她一字一頓道,“聖上中了何毒?”
韓子軒站起身來,“若是你跪下求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