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反應,只得從自己的沉思中抽身出來:“夕珏,你怎麼了?”
一抹紅暈悄然爬上夕珏的臉龐,她羞怯地依偎在荀彧的臂膀上,輕聲言道:“夫君,我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荀彧心內五味雜陳,拍著她的後背,說道:“怎麼不早點告訴我,跟我一起顛沛流離,豈不是傷了你和孩子。”
荀彧看著懷中的女子笑靨如花,腦海裡忽然想起司馬相如和卓文君來。他們原是人人眼中恩愛的神仙眷侶,只是後來相如另娶她人,文君心痛不已,終至決絕。
作者有話要說:
☆、漢有遊女
潁城何處不飛花,寒食東風御柳斜。春雨如油,經它浣洗過後,八龍冢中的蒼柏又添了幾分綠意。是啊,只有那樣的綠,才是經久不衰,才是真正的永恆。
且看那爬滿了墳頭的青草,正吮吸雨後甘霖,汲取日月精華,自顧自地茁壯成長。幼時庭訓,言猶在耳。只是物是人非,最斷人腸。荀彧在外漂泊兩年有餘,來到這裡,彷彿生命才有了歸屬。
不管是任濟南相的父親,還是位至三公的六叔,他們都在此安息長眠。這紛亂的世道,與他們再無半分交集。
細雨過後的青石路,光滑異常。荀彧並沒有讓夕珏跟來,而是託詞讓她在家安心養胎。或許,他心裡更希望帶環兒一起過來,因為她才是荀家的兒媳,他荀彧今生唯一的妻。
荀彧掃完了祖父荀淑以及各位叔伯的墳冢,已是將近黃昏。“四少爺,這荀家的墓地,只有你時常回來祭掃,真是不容易啊。”看守的老者走上前去搭訕道。
“大叔,多虧您幫忙照應著。家人大都謀職在外,這孝道誰盡都是一樣,不分彼此。只是,天下大亂在即,潁川地處要塞,怕是免不了淪為兵家爭奪之地。恐怕,荀家亡去的先祖,都不能好好安息了。”荀彧感嘆道。
“少爺,有一件事情說來奇怪。前不久,郭少爺忽然送了些祭品過來。您有空的時候,順便去一下郭府,給人家當面致謝。”守墓的大叔說道。
“是奉孝嗎?他可曾留下隻言片語?”荀彧疑惑地問道。
“老奴當時曾經問過他為何忽然送祭品過來,他只說為了故人。然後,他就走了。我心想八成是你們交情好,可是又覺得沒道理,以前少爺在潁川時他也沒有送過啊。”守墓的老者說道。
晚飯過後,荀彧便隻身來到郭府。郭嘉聽侍婢說荀彧來訪,立馬奔到門口去親自迎接。“四哥,許久不見,小弟甚是想念。”郭嘉連連作揖,並熱情地將荀彧引至內室。
荀彧莞爾一笑,寒暄道:“多謝奉孝記掛。數年不見,奉孝依舊詼諧有趣。”
“四哥,我是不正經慣了,讓你見笑啦。”郭嘉訕訕一笑,示意侍婢端上茶水來。
“愚兄今晚特來感謝奉孝前番贈送祭品之情。”荀彧行禮道。
“區區小事,四哥無需多禮。只是,嫂子怎麼不和你一起過來看我?難道,她沒來潁川嗎?”郭嘉期待地問道。
荀彧心下狐疑,“只有夕珏和我回了老家,但是夕珏一直伴我左右,他們並不認識啊。難道是,環兒!奉孝口中的嫂子定然是環兒。”想到此處,荀彧心裡莫名地激動,又莫名地害怕。
“奉孝,你是不是見過環兒,你口中的故人是不是她?”荀彧的心幾乎要跳到嗓子眼了。
郭嘉使勁地點點頭,“難道,你們沒在一起嗎?”
荀彧的心很快又沉了下去,不過好在總算能知道她的訊息,總比石沉大海好些,“奉孝,麻煩你告訴我環兒現在在哪裡?”
郭嘉蹙眉道:“她回洛陽了啊!她說要回洛陽找你啊。不然,她能去哪兒。”
荀彧不解地問道:“奉孝,你還是詳細道來。我聽得雲裡霧裡,那洛陽已經化為灰燼,環兒怎能再回那廢墟中去。”
郭嘉娓娓道來:“我是前年冬天遇見她的,那會她飢寒交迫、暈倒在我家門口,是僕人發現了她,勉強救回了她一命。後來,她說是你的妻子,因為養父不能容她,還讓她發誓此生不回洛陽,所以輾轉來到潁川。可是當我告訴她,閹人都死掉的時候,嫂子很開心,就決定回洛陽找你。這麼一說,已經是去年春末的事情了。”
“環兒果真吃了這麼多苦。”荀彧心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隨之,瓷質的茶碗和碟子發出尖銳的摩擦聲,一碗熱茶都濺在了手背上:“對不起,奉孝。愚兄失態了。”
郭嘉抓住荀彧的肩膀,質問道:“這茶水燙傷的痛,四哥能夠忍受,因為它遠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