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別說得那麼難聽。”雷玉斜眸而視,“本谷主什麼時候做過賊了?”
“你……”
“就算我告訴你我沒有殺你父親,你也不會相信吧?”
“當然!”
“還真是斬釘截鐵啊!”雷玉嘖嘖嘆道,“年紀又不老,為人卻這麼偏執,很容易得妄想症的。”他一臉惋惜地轉頭瞧向秦心逸,“你呢?”
“我也不信!”秦心逸正因為掙不脫身後的粗壯手臂而惱怒不已,“你說我引月派不是絕心谷所滅,拿出證據來啊!!”
“證據嘛……”雷玉以食指敲了敲下巴,“目前還沒有。不過,”他話鋒一轉,正色道,“若各位願意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在下保證能找出真兇。”
“說得輕巧!”劉福全不屑地道,“什麼真兇?找不到怎麼辦?”
“如果找不到,雷玉甘願自縛雙手,聽憑劉、秦二位公子處置。”
——作為統率黑道的第一大幫派、絕心谷的谷主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口的話自是極有份量,字字猶如釘子釘上鐵板,一個字一個眼兒。
“雷谷主此話當真?”齊響神情嚴肅。
“千真萬確。”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好。”齊響用眼神制止住正想發話的秦心逸,望向羅蒼勁,“羅兄意下如何?”
“既然雷谷主如此自信,老夫亦無異議。”羅蒼勁哈哈一笑,“只是今日之事,必得另請一位公證人來論斷是非,以免到時候雙方不平。”
“羅兄此言甚是。”齊響點頭。可是,該上哪兒去找一個與羅、雷二人相匹敵的人物來主持公道?
“朝暮樓。”有人提議。
“對啊,咱們可以請蘇樓主出面。”
“他不行。”一口否決的正是蘇放本人。
“為什麼?”
“因為我就是蘇放。”
所有的人都不說話了——一天之內所受的刺激太多,以致於大家的神經也變得遲鈍起來,這會大夥兒全有點暈頭轉向、不知所措。
“這樣啊,”良久,終於有人開口,“以蘇樓主跟雷谷主的……交情,自然是不能做公證人了。”
“老夫倒有一人選,”羅蒼勁朗聲道,“雷谷主認為嵩山少林寺的方丈智善大師可否擔此重任?”
——智善大師的處事公正、剛直不阿,武林中人盡皆知、廣為傳頌。兼之他學識淵博、武藝精湛,為人更是仁慈寬厚、平易近人。因此,無論黑道、白道,人人敬仰。
“我沒意見。”雷玉一口允諾。
“如此,咱們九月初九便在少林寺見。”羅蒼勁環視四周,“感興趣的朋友們不妨一起去湊湊熱鬧。”
“好!”周圍一片轟然。
第七章
群星閃爍,夜幕低垂。
今晚的揚州城一如昨日,屋頂上黑白兩道的朋友們依然持續著水中撈月的工作,枯守梅亦情的出現。由於白天一同看了場好戲,相互間熟絡了不少,在房頂上無聊地逛來逛去的時候還會互相打個招呼,寒暄幾句;有人更乾脆將酒菜搬上屋脊,來個對酒當歌,搞得本該清清靜靜的屋頂比菜市場還熱鬧,而其中最熱鬧的地方,莫過於三樓卯字號房。
房頂上開著個大洞,地上(那張破床已被當成垃圾丟在一角)並排躺著兩個人。
清風徐徐,漫天星光盡入眼簾——這種氣氛原本令人甚感愜意,只不過,如今窟窿的四周趴滿了整整一圈人,每個人的眼睛都睜得大大的往裡瞧。在二十幾道好奇、欽慕、恭敬的目光中尚能安然入睡——神經纖細敏感如雷大谷主者自然是做不到的。他惡狠狠地坐起身,恨恨地瞪了身邊睡得象死豬似的同伴一眼,然後仰起了頭。在短短一秒抬頭的過程中,雷大谷主臉上的戾氣早已不翼而飛,只見他面如桃花,無限溫柔地那麼一笑——
滴答、滴答……晴朗的夜空中口水潺潺而落。
“各位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貴幹?”雷大谷主瞄了一眼掉落在肩頭的水漬,表情絲毫不變,充分發揮了身為黑道龍頭、絕心谷谷主的魅力,在眾多崇拜者的面前維持了良好的風度——儘管他內心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
“沒、沒什麼。”擦了擦嘴角,某位達到痴迷姿態的崇拜者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們……只、只是……想、想……”
“我們只是想為您修一下屋頂,”另一個精明伶俐的忙搶著答話,“我們……絕對沒有打擾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