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
不知情的老百姓遠遠看著,那一車車的大箱子倒象一口口棺材,後面又跟了大隊的軍士,都紛紛咬著耳朵猜測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忙完這些,時間就進入了臘月。阿貴和二柱把今年的賬本送來,今年的銀錢進出實在太多,莫鍾書看著厚厚的賬本就頭疼欲裂,他只要知道自己有錢夠花就可以了,實在沒興趣去看那細賬。
不過他現在有個好老婆,潘慧言管理潘家錢莊多年,現在正閒得著慌,見他苦惱,便抓過算盤,一手翻著賬冊,一手噼裡啪啦地撥起算盤珠來。那算盤珠彼此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一隻玉手上下翻飛倒看得莫鍾書眼花繚亂,心裡佩服之餘已經開始考慮這位財務經理正式就任的可能性。
潘慧言盤完帳,又核對了一遍,說賬面上的數目都沒有什麼錯處。
莫鍾書笑道:“阿貴和二柱都是老太太挑出來的人,怎麼會有錯?”說罷卻又把全部賬本都抱過來,一股腦兒全塞給潘慧言,道:“夫人好本事,就能者多勞罷。”
潘慧言也不推辭,就此接過了財權。她還正想找個機會查查丈夫到底有多少身家呢。他自己不怎麼花錢,但對她和老太太卻是有求必應,大方得令她常常擔心會不會一不小心就花錢過度叫丈夫破產。但當她得知望遠鏡和放大鏡的成本和利潤之後,那點擔心就煙消雲散,暗暗叮囑自己要再努力敗家一點。
不幾日,玻璃工場那邊的紅利也送過來了。潘慧言清點了銀子數目,嘆道:“我原還以為那福王是個精明的,不想竟如此糊塗,自己給自己吃了個大虧。”
莫鍾書不解她此言何意。
“你們兩個,各自交換了一成的股份。表面看來他是賺了你的。可你是因為有望遠鏡和放大鏡這兩樣獨家生意利潤才夠豐厚,你自己也說了,今後不再做這兩樣了,那明後年可就沒這麼大的利頭咯。他那玻璃工場,只怕收益一年比一年高,不出三年,你們的收益就會掉轉過來了。”
“夫人此言只對了一半。”
潘慧言立即眼睛亮亮地看著丈夫,他還有別的財路?
“你只看到了一條船的收益,卻忘了為夫明後年還要有許多條船陸續下海,船隊的收益起碼得再翻上幾番,就怕到時你數錢數到手抽筋還數不完。”
“嗯,有錢數是好事,就算是數到手抽筋了,我也決不叫苦。”
夫妻倆有說有笑地盤點完一年的收益,潘慧言又按莫鍾書的指示做了來年的預算。幸虧她有多年的錢莊管理經驗,再麻煩的賬目也能搞定,莫鍾書說不管就真的把擔子全扔給了她。“我賺回來的錢,還不都是你的嗎?”他理直氣壯地說。
待到來年春暖花開的時候,玻璃工場的大管事回到松江城,道說皇后娘娘見了哈哈鏡是鳳顏大悅,幾度笑出聲來,皇上因此褒獎了福王殿下,說他孝心可嘉堪為人表。
過不多久,莫鍾玉也到了松江,說是來商議老太太今年的壽辰該怎麼辦,醉翁之意卻是在玻璃上。
工場的玻璃現在是供不應求,經常賣斷貨。莫鍾玉也有商鋪經營玻璃,聽說那玻璃工場的老闆竟然是莫鍾書,就想借著親兄弟的情分把貨源穩定下來,最好能把進貨價也往下再壓些。
這事可不是莫鍾書能說了算的。
這玻璃工場是呂熠出資出人搞起來的,由他派來的親信全權管理。雖然衙門那登記的場主是莫鍾書,但莫鍾書平時對工場的經營運作一句不問,就連那一成的紅利也是他們送多少來他就收多少,只有工場遇到不能解決的問題時,他才過去轉一圈兒出出主意,是否採用這些建議都要呂熠最後定奪。
莫鍾書一聽莫鍾玉的來意,就讓個小廝把他送到工場大總管那兒去,隨便他們怎麼談判。
去年莫鍾書回澄州時,莫鍾玉怕他伸手要錢要家產就故意躲著他,除了幾個必要的場合才勉強短暫地見上一面。莫鍾書心知肚明,也懶得去惹他。這回他來松江,莫鍾書也運起了“躲字訣”,天天呆在外面不回家。
二柱和阿貴驚奇,五少爺何時會對什麼人怕成這樣?莫鍾書笑而不答。他當然不怕莫鍾玉,就算直接拒絕他的要求諒他也不能把自己怎麼著,可這不是時機正好麼?他正愁找不到理由出海去,莫鍾玉就善解人意地找上門來了。
上個月,船坊交付了一條船,二柱已經籌備好一應貨物,莫鍾書在陸地上早已待煩了,便乘此機會“躲”出了海,讓老太太和潘慧言對著莫鍾玉抓狂去。
莫鍾書走得很是得意,他只沒料到,他的孩子已經悄然降臨。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