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是桃花瓣兒,而是一支利箭,他也會如此做的。
文晟這番心思,他自己想不明白,趙紫卻知道得清楚。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感動,當真不知道該怎麼愛惜他才好了。固有千言萬語,口中卻說不出來,只是眼中柔情似水,溫溫地看著文晟。
那風一陣便吹過了,桃花兒卻不是一陣便落得下。有些在枝頭上搖搖晃晃,到得風過之後才顫巍巍的離開桃枝兒。先落下來的與後落下來的層層疊疊,高低錯落,真像下了一場大雨。那雨卻比平常見慣的雨水美了許多,五彩紛呈,白的似雪,粉的似霞,紅似胭脂,又夾著醉人的香氣。
文晟只一怔愣的功夫,頭上身上已落滿了花瓣兒,枉費他貴為王爺,此刻竟像個剛剛從花堆裡鑽出來的頑童。偏巧他眼光迷茫,唇角又沾上了一瓣粉色的桃花,趙紫心頭一跳,真恨不得立時便將他壓倒在這桃花林裡。越是想到文晟在桃花飛舞中情迷的動人模樣,越是惱恨自己病弱的身體,打定主意,回去之後,哪怕大夫開的是黃連,他也閉著眼睛吞了。
以前在太子府,見到太子妃在花中跳舞的模樣,文晟便猜想著趙紫在那一片花雨中該是什麼模樣。現今真見到了,反而形容不出來。
但見萬紅之中一抹紫色,薄唇一點瓔紅,一雙妙目流眄四顧。小小的花瓣落在了他烏黑的發上,落在了他雪白的鞋上,淺淺的覆了一層。。。。。。
心中忽然掠過一個荒唐的想法,若是趙紫穿上女裝,不知道是什麼模樣呢!微微一笑,這句話他也只能在心裡想想,可不能讓趙紫知道了。
趙紫目光一轉,笑吟吟地倒:〃果然沒有來錯,西山不單有桃花,還有湖泊。聽,那邊有水聲,若是有人搖了小船來,臨波賞花,豈不是一件樂事?〃
文晟側耳一聽,果然有泊泊的水聲傳來,間或夾著幾聲水禽的啼叫。〃這麼荒僻的地方,哪裡有人搖了小船過來。可惜我的笛子也沒有帶。〃頓了一頓,嘴角露出微笑,〃我和昊弟第一次相見也是在湖上,那時我吹笛子他唱歌,那種樂音才是天籟。〃
趙紫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又極快的隱沒了。微笑道:〃柯公子受了傷,再要他過來也真難為他了。阿晟想與人合奏,這有什麼難的?雖然趙紫多年不碰樂器了,但勉強聽聽卻還是過得去的。〃
文晟從來沒有聽過趙紫彈琴唱歌,只是想著他長於經營謀略之道,該當是對這些舒懷解悵的小玩意兒極其不屑才對。難得聽他主動提起,喜得撫掌大笑,〃想不到阿紫居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上次你也說棋藝不好,我就傻傻的信了,結果被你殺得片甲不留。阿紫現在又說琴藝不好,若是阿紫真的不濟,那天下的撫琴人索性把琴都燒了吧!〃忽然想到什麼,劍眉微微一皺,〃哎喲,早知如此,就不該讓那些奴才自己散去,現今卻又到哪裡尋得琴來?〃
趙紫抿唇兒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竹哨子,含在口裡吹了。片刻便有幾個奴才快步跑了過來。原來趙紫雖叫他們散去,卻並沒有走得很遠,只要竹哨子一響,便能隨時過來伺候。
趙紫低聲吩咐了幾句,因他心中極不願讓文晟再想起柯昊,柯昊是在船上彈琴唱歌,他就偏偏不在船上彈琴唱歌。
纖手攏了攏衣裳,眼如新月,〃咱們慢慢過去,前邊已讓人備下茶點了。〃
文晟見趙紫攏衣裳,暗惱自己只圖快活,怎麼竟忘了趙紫此時的身體吹不得風的?抿抿唇握了趙紫的手,用自身的體溫去溫暖他,〃湖上風大,況且除了水也沒有什麼好瞧的。咱們便在花樹下飲酒賞花,也是一樣快活。〃
趙紫低低一笑,也不說話,只在心裡暗暗思量待會奏什麼曲子才能將那柯昊比下去。
西山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也虧了兩人選的地方好,周圍被花樹密密地圍了起來,便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偶爾走過的人自然不會不顧禮數的往裡張望,旁邊湖風雖然兇猛,但被花樹擋了一擋,吹到身上時已沒有多少涼意了。
春天的草剛剛長出嫩葉,極是柔軟,兩人也不用毛氈,只取自然之態,相互盤膝坐了。
趙紫膝頭放了一把琴,通體焦黑,像被雷電擊中,外相著實不如何出色。
文晟知道趙紫眼光能實在比旁人高出不知多少,他既肯將這琴示人,那必定不是凡品。手中執壺,一縷碧水傾入小巧圓潤的紫砂杯裡,登時一股茶香在甜甜的桃花香中瀰漫開來。
趙紫手指一勾,一縷清音從指間流瀉而出。只聽叮叮咚咚,寒意沁人。明明是春暖花開的好時節,卻乍然間猶如置身西湖中央,冷月當空,銀光素輝灑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