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出了欄杆,惹的全場一陣驚呼,我嚇的幾乎站不起來。
他站在樓頂邊緣,回頭看我,彷彿要做最後的問話。“最後一次,哥,我還是雅浩?”
全場緊張的屏住氣息。我看著之樂掛在胸前的電話在半空中晃動,風吹過來,衫尾擺動,頭髮飛舞,此刻的之樂,就像一個正要縱身跳海尋找美人魚的少年。
樣子堅決,且義無返顧。
他看我猶豫,身體一點一點地向前傾,我的心口一點一點地被人抓緊,十八年來的點滴在我眼前如錄象倒帶那樣迅速晃過,我彷彿看見他縱身跳下後血濺當場的畫面。頓時恐懼破胸而出,我淚留滿臉地大喊。
“我要你!”
決定性的一聲過後,之樂的動作嘎然而止。
他滿意地回頭看我,然後笑了。
由之樂得逞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其實一早已經篤定了我最後的答案。我明明知道,但我就是沒有辦法。我不能冒這個險,就算是要打要罵,也要把他勸下來再打再罵。
他看我這答案,還不滿意,“到底是誰要誰?”
“魯之信要魯之樂!”
“我要魯之信答應我以後也不去找魯雅浩。”
“我魯之信答應你以後也不去找魯雅浩!” 我此刻只能做個被人搓圓按扁的湯圓。
我緊握拳頭,告訴自己要忍辱負重。
我這樣說,他終於都滿意了。而那群無用的警察也終於趕到來,但之樂已經自動自覺地走下來了。
他下來後看我氣的漲紅的淚臉,才懂得心虛內疚。他好象一個做錯事的小孩那樣,低頭緩緩走到我跟前,等待我發落。
我真是既心痛又氣憤,集中全身氣力一把抓住之樂的衣領,手緊握拳頭就要揮過去。但拳頭貼近的那一剎那,我看著他閉目接受捱打的那一剎那,我又心軟了。
我埋怨自己沒出息,又痛恨他不長進。我晦氣地手一摔,把他推開,指著他大罵,“魯之樂,我真是今天才知道我倒了八輩子的黴才有你這個弟弟。我都不知道我上輩子欠了你些什麼!”說完,我胡亂地一把抹去臉上的眼淚,伸手抓起地上的護照牽著之樂的手就往機場里拉,“你跟我一起去古巴,我要在雅浩面前敲斷你的腿!我看你以後怎麼跳!”
我怒氣衝衝,然而走不了兩步,之樂就把我拉住。我回頭,看著他一臉猶豫,面上全是欲言又止。我惶恐了起來,立即問,“怎麼了?你還幹過些什麼來?”
之樂看看我,低頭,沒說話。
他這樣讓我更加害怕,我低頭,目光停留在他胸前掛著的那支手機上。
螢幕上一直顯示著通話中的那支手機。
一陣寒意從我腳底迅速往上竄,我顫抖著問,“你……你打電話給誰?你電話……剛才一直開著?”
之樂掙扎過後,還是抬頭。他顯得歉疚,但彌補不了此刻對我的傷害。他說,“哥,對不起。對不起……”
我覺得全身血液倒流,腦內一片空白。我猛地扯下之樂身上的手機,顫抖地遞到耳邊,聲音出現前所未有的不穩定。
我舌頭打了多少個結,才勉強吸下一口氣說出一個喂字。
那邊只有風吹過的聲音。
我驚恐莫名,更加大聲地朝電話喊去。只有那麼一個單音節,我期待一個迴音。期待仁慈的上帝給我一個意料之外的迴音。
時間在我的呼喚聲中過去,突然,那邊遠處隱約傳來了一把沉厚的黑人嗓音。
他在說,“hI,the sunflowers had growth……”
我的腦袋彷彿被千支牛毛針從額頭往後穿越而過,全身一陣麻木。
什麼在腦海裡成型,什麼在腦海裡哭喊。
我扯著沙啞的嗓子,竭盡所能朝電話呼喊,“雅……”
但下一秒,嘟——
電話結束通話的聲音。
我看見風破空邇來,金黃色的花朵盪漾在綠波當中。
是誰?手執最美麗的那株向日葵,置身花海,抬頭看天。
看空鳥迴旋。看飛機翱翔。
隆——
飛機在頭頂飛過的聲音。
震耳欲聾的轟鳴,地裂山搖的晃動,咧咧作響的狂風。
我的腦袋裡一片空白,耳內只有嘟嘟的聲音過後遺留在腦內的嗡嗡電波聲響。
是誰的手拿開我耳邊的電話,又是誰的手,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揮過去。
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