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天終於轉身,轉身之時帶起的一陣詭風將那昏黃的燈光吹滅,讓這個洞穴再次變得陰暗一片,只餘那聲聲陣陣彷彿來自地獄的狂亂嘶吼。水雲天邁著步子,躍出了這個誰都不願靠近的地牢,平靜無比的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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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後。南皇宗摘星樓,
水雲天長身玉立,雙目緊閉,全身上下無一處在動,幾已到了無聲無息的地步。他維持這個狀態,已經一天一夜。
此刻,他終於睜開了眼睛。閣樓之外,傳來一個越來越近的輕微腳步聲,從氣息之上,他猜到了對方的身份,眉頭稍蹩。
“父親,我回來了。”水夢嬋一襲粉衣,臉上習慣性的蒙著一層薄紗,如夢如仙的氣息彷彿是與生俱來。
“可是有什麼大事?”水雲天問道,在旁邊的木椅上緩緩坐下。
水夢嬋搖了搖頭,在水雲天的對面坐下:“我已經好久沒有回來,這幾天又是月圓之日,有些想念父親和孃親,所以忍耐不住回來了。”
水雲天呵呵一笑:“既然回來,就多去陪陪你娘吧。這些年,也確實苦了你了。”
水夢嬋微微搖頭:“和叔伯們相比,我所做的,不過是綿薄之功。”她稍一停頓,問道:“無缺呢?”
聽她問起水無缺,水雲天眉頭一沉,冷哼一聲道:“哼,這個逆子愛去哪裡去哪裡,我就當沒這個兒子。”
水無缺,正是比水夢嬋小兩歲半的弟弟,生性貪玩好逸,雖是宗主獨子,卻與宗中的其他人格格不入,所以常年不在宗中。不過與水夢嬋的姐弟感情卻是極好。
水夢嬋緩聲勸慰道:“父親息怒,無缺他年紀還小,正值貪玩的年紀,就由他去吧。”
“唉。”水雲天失望的搖頭,嘆道:“以前你就是這麼護著他,現在他都二十好幾的人,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也罷也罷,他心中根本就從來沒有我這個父親,就由他去吧。唉,他要是能有你一半省心,為父也就知足了。”
“我去看一下孃親,稍晚一些,我再來和父親說一些天龍城的近況。”水夢嬋站起身來,眸如水,音如風。
“你去吧,多陪你娘一會。”水雲天點點頭。在水夢嬋離去之後又緩緩閉上眼睛,氣息全無。
他是一個真正的武道天才,再加上遠超常人的努力,未來之成就,不可估量。
當夜。
漆黑的夜晚,無月無星無風。那本該普照大地的圓月被一片漆黑雲朵完全的遮蔽。黑暗中,一個曼妙如仙的身影穿著一身粉色的裙裳,無聲的踩動著腳下的土地,走向記憶中的那個位置。她沒有更換可以隱匿行動的夜行衣,而是以自己最平常的裝扮。否則一旦被發覺,便再也分辯不清。
走的近了,她終於聽到了那個野獸一般的咆哮聲,今夜,那個瘋子沒有休息,聲音在黑夜的渲染下平添數分讓人心臟抽搐的恐怖之息。
水夢嬋畢竟非平常女子,在這種能讓常人膽戰心驚的氣氛之中依然保持著平靜,同時將警覺提升到了最高。不出意外,這周圍並沒有其他人在側,她出現在這裡並沒有驚動誰。因為,他們根本不擔心這個瘋子會逃出去。
一個被割了舌頭,又被連天罰之女都能鎖住的鎖魔鏈鎖住身體和力量的人,縱然有著天大的本領也別想逃脫出去。每到黑夜,人們都會避開這裡唯恐不及。畢竟,沒有人願意聽一夜鬼哭狼嚎般的恐怖聲音。
茫茫黑夜中,站在那個被枯草淹沒一般的洞穴前,她猶豫了,靜靜的站在那裡躊躇不前。心思混亂間,那可怕的聲音,還有刺鼻的腐味,都似已感覺不到。
她渴望著真相,又深深的恐懼著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麼,她的整個人生都將被顛覆,她會不知道何去何從。
她希望一切都是假的,但她還是瞞著所有人來到了這裡,葉無辰所說的話,她潛意識裡已經相信,與他不過寥寥幾次相處,她對他有佩有懼,繼而衍生出些許類似於信任的東西,相信著他那個聽上去極其荒謬的猜測。
她知道葉無辰費勁工夫去獲知資訊,而要得到那個猜測又要不知花費多少的心機與心思,絕不會是葉無辰那天寥寥幾句話那麼簡單。她不會天真到以為葉無辰這麼不遺餘力只是為了幫她,相反,他非但沒安好心,反而是一招不費一兵一卒而亂她南皇宗的狠計。但……葉無辰的這招狠計卻是以最根源的人性所設下,她明明知道,卻不得不自願走入套中。沒有人願意自己的人生不過是一場殘忍的欺騙。
所以,相比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