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以來,太子蕭如海已是許久不曾在公開場合亮相了,即便參與朝會之際,大體上也是神情漠然地端坐著居多,每每沉默無言,怎麼怎麼像是已徹底頹廢了下去一般,可今日的氣色卻比往常顯然好得太多了,那一臉子的笑容也格外地燦爛,就跟撿到了寶一般,都還沒等軟輦停穩呢,人便已有些子迫不及待地跳了下來,踏著薄薄的積雪,一邊向眾臣們走過去,一邊瀟灑萬分地虛虛抬了下手,煞是和藹地說道:“諸位愛卿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還沒等一眾大臣們站直了身子,太子突地轉過了身去,皺著眉頭著緊趕到近前的兩儀殿主事,滿臉子不悅地斷喝道:“混帳奴才,沒見天正下雪麼,爾安敢讓眾愛卿在廣場上受這等罪,還不快開了殿門,請諸愛卿入殿安坐。”
得,瞧太子這話說得多體貼群臣之心,可實際上呢,他這個儲君不到,誰又敢先進殿去?否則的話,那可是違制的大罪,這回好了,他自己到得遲了,卻把罪過往旁人頭上推,好人壞人都他自己做了去,生生令兩儀殿主事那張老臉苦得都皺了起來,偏生還不敢出言辯解,只得低聲下氣地認了錯,吩咐大開殿門,請一眾朝中權貴們入內安坐。
這小子得意個啥啊,不就是得了王皇后的撐腰麼,切,得意便猖狂,接下來只怕還得吃大苦頭!蕭無畏在泥濘的雪地裡跪了一回,心裡頭自是老大的不耐,越瞧太子就越不順眼,心裡頭叨咕個不停,不過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蕭無畏還是挺歡迎太子的“雄起”的,不為別的,至少能將水攪得更渾上一些,也好便於蕭無畏摸上幾條大魚的不是?
夠資格來參與今晚夜宴的朝臣並不少,加上諸皇子以及一些外地趕回來的宗室郡王,算起來約有一百三十多人,不過麼,對於寬敞的兩儀殿來說,擺開酒宴卻一點都不顯得擁擠,每人皆是獨佔一張几子,一通子忙亂之後,一眾權貴們按品級高低,分文武各自落了座,自有侍候在一旁的宦官宮女們川流不息地將酒食等物事端了上來,可惜只能不能動,只因著弘玄帝的大駕尚未到來,眾朝臣們也藉著這麼個時機,隨意地說笑著,氣氛倒也融洽得很。
蕭家父子雖是一齊到的,可座次卻沒在一起——項王蕭睿乃是位分最高的親王,自是坐在了太子的下手邊,至於蕭無畏麼,如今已封了王,自然也就坐在了一眾郡王之中,而蕭無鋒與蕭無忌雖說地位也算是尊貴,可如今畢竟尚未封王,只能是排在了一眾宗室子弟的末尾,父子四人隔了老遠。沒了自家老爹的壓制,蕭無畏倒是自得得很,嘻嘻哈哈地跟身邊的郡王們閒扯著,東家長西家短地聊開了,卻也輕鬆自在,可惜好景不長,這才剛聊上呢,太子那頭便派了名小宦官前來叫人了。
得,太子有情,在這等場合下,甭管樂意不樂意,都得趕緊去,蕭無畏也只能笑呵呵地跟邊上的郡王們告了個罪,疾步走到太子座前,一躬身道:“臣弟參見太子殿下。”
“免了,免了,九弟不必多禮,來,到孤這裡坐。”蕭如海一見到蕭無畏給自己行禮,臉上的笑容自是格外地燦爛,笑呵呵地一抬手,示意蕭無畏平身,又煞是熱情地招呼蕭無畏坐到近旁。
跟太子並肩坐?那不是找抽麼,蕭無畏自然不可能在這等場合犯糊塗,忙不迭地小退了半步道:“多謝太子哥哥厚愛,臣弟站著便好,哥哥有話儘管吩咐,小弟聽著便是了。”
蕭如海一向最重虛禮,此時見蕭無畏如此尊重自己,心裡頭自是開心得很,可卻故意皺起了眉頭,做出一副不悅的樣子道:“九弟莫非必欲與為兄生分了不成,嗯?”
嘿,這小子還真是能裝,奶奶的,坐就坐,誰怕誰來著!蕭無畏哪會不知曉太子那人是啥德性,再一想其巴巴地叫自己前來,十有**沒啥好事,索性也就懶得再跟其多客套,哈哈一笑道:“既然太子哥哥如此說了,那就請恕小弟無禮了。”話音一落,毫不客氣地走到几子的側面盤腿坐了下來。
“嗯,這就對了。”蕭如海本以為蕭無畏還會再多客套上一番,也好讓其表現一下對幼弟的愛護之情,卻沒想到蕭無畏竟然如此乾脆,一時間心裡頭還真有些子彆扭了起來,問題是叫坐的話是他自己說的,便是想怪蕭無畏都沒個理由,也只好強裝作欣慰的樣子,點著頭說了一句。
蕭無畏坐倒是大模大樣地坐了下來,可卻嘴巴卻緊緊地閉了起來,絕口不問太子叫自己前來的用意了,只是一味地淺笑著,害得蕭如海白等了半晌,這一見蕭無畏死活不開尊口,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強笑著道:“九弟啊,哥哥可是都聽說了,馬政署的差使辦得不錯,孤可是沒錯爾,實是不錯,孤當向父皇為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