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也很平常,還不如她的哥哥們俊美。但她性情活潑,穎慧機警,學文可過目不忘,習武可上陣殺敵,居峌王才見了兩面便愛到心坎上,十三歲時便被半強迫地帶回王宮立為側妃,再不看別的女人一眼。後來那正妃也不知是不是給氣的,早早病死了,她便被立作正妃,盛寵七年……可惜最終下場卻慘得不行。”
燭光下,許思顏的唇色也已泛了白。他輕聲問:“那個小今,當年是樓小眠帶走的?”
李隨點頭,“據說還有金家其他幼童,一路奔逃,一路被殺,最後便只剩下樓小眠抱著小今不知所蹤。直到鹿家覆滅,他才又和北狄聯絡上,並聚集起金氏殘餘族人隱匿於伏山。而狄王對他的劫後餘生表現得極為熱烈,賞賜極豐,同時百般追問小今的下落。老奴多番訊問幾個和樓小眠聯絡比較多的族人,基本可以確定,樓小眠在逃難途中被迫將小今遺棄,後來也曾苦苦尋找。但這兩年忽然不找了,所以狄王和族人都猜著樓小眠應該已經找到了小今。狄王聽說金妃當年曾口頭答應過樓小眠和小今的婚約,甚至允諾過找回小公主後會成全他們,給他們比在大吳更尊貴的地位。可奇怪的是,樓小眠還是沒有……”
李隨絮絮回稟時,忽覺心頭一悸,冷嗖嗖如有數九時節的冰寒北風侵體而過。
忙抬頭時,正見許思顏冷冷地看著他,眸光竟是和其父慍怒時一模一樣的如霜似雪。
“皇……皇上……”
他驀地覺得自己是不是老糊塗了,又或者太過得意忘形,連年輕帝王什麼時候變了臉色都不知曉。
他慌忙站起身來,戰戰兢兢道:“是老奴多嘴了,說了這許多沒用的事兒……伏山應該是樓小眠與北狄聯絡的中轉處,北狄的所有信函可能都另用了更隱蔽的抄本轉交給他,所以京城搜不出其他證據。但這些證據既有狄王親筆,又有都泰、竺衡等北狄要臣的書信,足以定樓小眠通敵叛國之罪……”
悄悄覷著許思顏的神色,李隨不敢多說別的。
在波詭雲譎的大吳朝堂待了數十年,他的心思何等敏銳?立時便已察覺,某些事態可能已脫離了原來的方向……
果然,許思顏沉默片刻,慢慢道:“知會。所有參與這次行動的禁衛軍,伏山之事,只是反擊北狄
的一環,並非京中查案。所有與樓小眠有關的物證,一概封鎖,不許再提。”
李隨悚然而驚,急忙應道:“是!”
“這些信件還有什麼人看到過?”
“回皇上,茲事體大,老奴拿到後便親自儲存,除了兩名譯者,再無他人看過。”
“譯者秘密。處死,厚恤其家屬。樓小眠京中所有近侍……一概處死!繼續搜尋鄭倉,無論如何不能再讓他逃脫!”
“是!老奴遵旨!”
李隨的尾音裡拖著驚悸,再不敢多說多問一個字,抱著那疊信函,匆匆退出殿去。
許思顏手下依然壓著一封信,已被他揉。捏得皺起。
他在那空闊的大殿裡獨自坐了許久,方又將那信箋舉起。
縱然滿是褶皺,亦能看出譯者直白的翻譯:“予數次前往丹柘原,駐足木槿花下,遙想小今當年被棄情形,再念及其母,每每心如刀割,恨不得直赴中原,盡收天下同齡女子,一一檢視右臂有無蝴蝶胎記。遙記當年初見,笑薇明知時勢難違,一別又當許久難見,特以胎記示予:若日久形容改變,尚可憑此相認……”
許思顏眸光愈發幽深,抬手將信箋送上燭火。
火苗舔上那不知密密chayexs。。chayexs。收藏了多久的信箋,立時得了生機般旺。盛起來。
明明暗暗的火光裡,許思顏似回到了兩年前……
兩年前,三人同去江北。
雖歷了伏虎崗那場驚險,他依然不怎麼待見木槿,木槿同樣也不怎麼待見他。
他騎馬一路留心民生疾苦,她則在馬車裡和樓小眠談笑休養。
他疑心木槿被賊人所辱,樓小眠狀若無意地將茶水潑上木槿衣袖,讓他看到她臂膀上的守宮砂。
還有,一枚像木槿新綻、又像蝴蝶振翅的紅色胎記……
-----------無所畏懼,因你在我身畔;原來我已膽怯到不敢去想失去-----------
木槿久候許思顏不歸,一時困了,也便先行睡了。
朦朧間聽得旁邊悉索,然後是熟悉的懷抱從後攬住自己。
她含笑向後蹭了蹭,小小腦袋正頂在他的下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