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一伸手,把一個葫蘆拿過去,開啟蓋口,一頓猛喝。姜嫂也覺得渴了,拿過另外一個葫蘆,也喝了個飽。
青年人笑笑,退下去了。阿香和姜嫂會意地點點頭,卻不敢說話。
車停了,聽到外面有咚咚咚的敲鼓聲,是從姜嫂所呆的那個方向傳來的。姜嫂那邊的窗簾呼的被拉開,不知誰伸進手拉開的;透過視窗,能夠清楚地看到外面。阿香連忙溱到姜嫂身邊,往外看。外面二十多丈外是一個土臺,臺下站著不少老百姓,竊竊私語。而土臺邊,放著一張大鼓,有個短打扮、紅腰帶、赤膊的漢子正在敲鼓。鼓聲咚咚中,一個三十多歲的光頭漢子從土臺後面的布圍中走出來,向下一鞠躬。
姜嫂和阿香情不自禁地叫一聲。因為土臺子後部,布圍子的上方,掛著一橫幅,寫的是:“巫女阿琴消災祈福”。
鼓聲一停,光頭漢子便一拱手,對著下邊大聲講話:“各拉父老鄉親!巫女阿琴讓我捎話,今天她已經給三個人消了災,祈了福,很累了。如沒有事兒,就到此為止。再找阿琴,請到寓所,定當全力相助。”
“好!”下面的群眾鼓起掌來。
正這時,從東北角傳來喊聲,是個粗噪子的男人:“阿琴姑娘救命啊!”隨即,幾個男人,抬著一扇門板跑過來,上面躺個女人,披頭散髮的,似乎已經不久人世,正在大口地倒氣。
男人們上了土臺,把門板放下,一起跪倒,嘣嘣磕頭。仍然是粗噪子的男人發話:“請阿琴姑娘一定要救救阿宛。她男人已死,還有兩兒要養,不能讓孩子沒了娘啊!”
光頭面現難色,正欲開口,後臺走出一個姑娘,圓敦敦的,臉蛋子也像那大號盤子一樣。她穿著灰色的肥衫,手執皮鼓,滿臉關心之色,急奔門板之前,俯身仔細看了看病人,對臺上的眾男人下令:“閃開,閃開!”
眾男人下臺了。肥女在臺上雙手高舉,敲著皮鼓,轉起圈來。她眼睛半睜半閉,嘴裡嘟嘟囔囔,聽不清語音,那肥碩的身子轉得很急,腳把土臺踏出一股煙來。她不知道轉了多少圈兒,臉色紅漲,汗水直流,神情卻越加昂奮。她驀地停在病人跟前,皮鼓向下,直靠近病人臉面,鼓裡邊似乎有粉末紛紛飄下。良久,她猛地向後跳了一步,大聲呼喊:“起,起!”
眾人屏住呼吸,看她,看病人。她仍舊敲著皮鼓,鼓聲卻越來越低。她聲嘶力竭地再喊一聲:“起!”皮鼓停止敲擊,場上一片安靜。病人緩緩地動了,竟慢慢地爬了起來,坐著,莫名其妙地看著周圍。
阿琴疲憊至極,一屁股坐到土臺上,揮揮手:“好了,好了!”
眾人一陣歡呼:“真神女呀!”
抬病人來的男人噗通跪倒:“謝謝神女搭救!”
那個光頭的男人從土臺後出來。抬門板的一個男人跳起來,直奔光頭,往他手裡塞了件東西,一定是銀子,然後連連感謝,回身指揮著,把病人抬走了。肥女人也被光頭漢子扶進後面的布圍之中。阿香和姜嫂馬車上的窗簾忽的被放下,馬車再度走動。
姜嫂奇怪:“這是啥套路啊?”
阿香吃吃笑了:“你不覺得很蹊蹺嗎?蜼城一瞬間來了這麼多的女巫,各式各樣的,卻又偏偏讓我們來看,啥意思啊?”
姜嫂也說不出來。
馬車卻拉著兩人,繼續走,又接連看了兩處地方,全是女巫,不過樣子不同。一個是純蜀地巫山來的,身著長袍,頭上扎著羅帕,手裡拿的卻是一個畫著陰陽八卦的圓盤。她把圓盤放到地上,端坐那裡,口裡唸唸有詞,據說能用那個圓盤,給人測陰陽,說地氣,另外一個,自稱是狐仙附體,穿的像是狐狸,拿著兩塊刻了字的骨頭,跳跳搭搭的。這個女巫當即被人領走了,說是家裡狐狸精鬧鬼,請她前去驅邪。
阿香和姜嫂被用車拉回來。從後院進屋,只見屋裡站著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精瘦的女人,兩隻眼睛就如兩個小溜溜蛋似的,滴溜溜地亂轉。她對護送的幾個男人揮揮手:“這裡不用你們了,快走!”語氣令人心裡發堵,一個護送的男人便有些生氣,說:“你是誰呀?對我們指手劃腳的!”
“我是誰?我是你二奶奶!”上前一掌,打在男人的臉上,竟把男人打得連退幾步,跌倒在地上。男人爬起來,氣得大叫:“你敢打我?”撲上來。自稱二奶奶的女人機靈地一閃身,一掌砍在他的後脖子處。只聽“咔嚓”一聲,男人的脖子似乎斷了。男人緩緩地倒下去,眼睛閉上。
其他男人嚇得慌了神,再也不敢動彈。女人厭惡地說:“把他拖走!”男人們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