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她橫眉毛豎眼睛,將將要發作。
“……媽媽……快來……”我才發現,她腰上別了只對講機,裡頭有個小男孩的聲音,又是虛弱,又是氣急地喚。
她一聽,臉色唰地一下白了,連忙跑開。
我怕出事,跟著去。
上二樓一間房,一間滿屋子胡迪和巴斯光年的房。
中間一張小床,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喘不過氣,像片紙一樣歪在床上。
病童,我看了都怕。
“去倒杯水。”反是胡敏之倒很是鎮定地支喚我,再幫孩子順氣,喚他“誠誠”。
我連忙去廚房裡倒。
很乾淨亮堂的廚房,看一位主婦精不精明稱不稱職只需要看她的廚房。
刀具是否鋥亮,煮鍋用完後是否沒有一點油垢。
不要提有保姆,有保姆也沒用。
不信,請看千手不動的小闊太,廚房裡奶瓶油瓶碼在一起,再不會有一點親力親為。
我站在飲水機前,也不知她要冷要熱,只好趕緊摻和一杯溫的,再一路慌慌張張跑回臥室。
遞給她時,才發現一杯水倒灑去了半杯。
她接下水竟然自己仰頭灌了兩口,這種當口,人命關天,又是親生子,也忒從容了些!
若是不知情的,我會以為她是後孃。
胡敏之晃了晃手裡的吸入劑,又命道:“藥沒了,去對面書房裡去,到桌子左邊第三格抽屜裡取瓶這樣的藥。”
剛才的氣,全消了,我骨子裡一股奴性自然而然上來,應聲就去,像足太后前頭的小答應。
進書房,乒乒乓乓找半天,找著找著開始同情胡敏之。
一鋪子藥,專治小兒哮喘。
她也不容易。
終於在藥堆裡拔出一瓶。
出房門,餘光裡看到書桌上一份檔案上的標誌好熟悉。
不由駐足,我好奇心盛。
若真是藥劑師,病人早已宣告死亡。
低頭一看,奧安的標誌!
是奧安的年終財政檔案!
胡敏之怎麼會有這個!
“怎麼?很奇怪麼?”胡敏之不知何時冒出來,抱著手倚在門框上。
我默不作聲,把藥遞給她。
“我在床頭櫃裡翻了一支出來,已給誠誠用過了。”她揮一揮手。
我再把藥放回藥櫃,關好櫃門,“不用送孩子去醫院?”
“暫時應付得了。”她緩緩踱步過來,隨手翻一翻桌上擺著的奧安財政檔案,說道,“我先生是奧安的大股東之一,歐嘉倫也要忌憚他三五分。不過以你那時的職務,大約也見不著他。”
我笑笑,不接話。
原來胡敏之才是翻手為雲覆手雨,緣不得那時口氣這樣大,說讓我從圈裡消失。
“若不是如此,文博只怕又多一條離開的理由。”她笑,別有深意的笑,或者說,古怪詭異的笑。
我不喜歡一個女人如此,這種笑容合該掛在男人臉上。
尤其是職業家庭主婦,剛剛妥善處理病兒回來,更不該露這種笑。
前頭說錯,我再不會與她成為朋友。
我更討厭她在我前頭提文博,總以為他們之間的事,我是晚生,冒冒失失攪擾他們老前輩開武林大會。
討厭這種感覺到死。
“文博會替歐總做足二十年,奧安很好,沒必要離開。”我把套在腕上的袋子端端放到書桌上。
使命必達,我該走了。
“你真是什麼也不知道。”她用那種篤定的語氣,“看來你同文博的感情,不過如此。”
“抱歉,他工作上的事情我的確不必知道。”我目光牢牢鎖住她,“因為我不是他養在家裡的金絲鳥。所以即便他失業,對我而言,太陽照升,本人照活。”
沒錯,我期待她的表情,我期待她撲上來咬我。
很快很快,方才的同情蕩然無存,我不是一個有同情心的人。
遇上胡敏之這樣的人,她不咬我,我倒有點不痛快。
“莫說得自己那樣清高。”她努力鎮定,臉卻是陰的。
人大多是這樣,被刺到最不想刺到的東西,第一件事都是努力維持鎮定。
反到是次要的事,他們暴躁。
“你還不是樣樣依附文博。工作,生活,說得好似自己多不靠著他。”她說。
“還有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