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大議價,皆是兩邊主事級別的人物參與。
潘少如驚了一驚,道:“聽說那五小姐今年都二十三了,比我還年長三歲。爹想讓我娶她?”
盧定掩口咳嗽了聲,道:“女大三,抱金磚。令主可就兩個寶貝女兒,大的早就嫁了,這個小的啊,不知多少人眼饞著呢。五小姐去西洋督習艦船火器營造七年,上月才剛剛回來。這回和內庫商榷船務的事兒,趕上朱三公子另有要務,令主便命五小姐頂替三公子前來。這般大好的機會,舵主可不得緊著些?”
潘少如換著衫子,不悅道:“據說朱二小姐是絕色美人兒,五小姐大為不及,是以至今未嫁。我潘少如在天姥城中多少擁躉,為何要娶這樣一個又老又醜的女人?”
盧定搖頭道:“這就是大公子沒想通了。五小姐是隨母的。你看那左大人能讓令主這麼多年痴心不改,必然有其過人之處……”他以手掩了唇,別有深意道:“……人們都說,是內媚……”
潘少如會意,笑道:“是麼,那我倒是該見識見識。”
盧定又正色道:“大公子切莫唐突了這位五小姐,舵主此前讓在下去打聽過她。據說這五小姐年紀小的時候,倒是個挺好相與的姑娘,後來也不知遇到了什麼事兒,竟是性情大變了。一般人啊,都不敢在她手下做事,說是那五小姐辦起公事來日夜不分,宵衣旰食的,一般人都吃不起這個苦。她行事啊,也甚是強勢的了。”
潘少如哼道:“女人強勢?那是她沒遇到過強勢的男人,遇到過了,自然就會被治得服服帖帖的了。”
盧定笑道:“大公子眼下還是恭敬些,要治啊,成婚之後隨便治。”
潘少如不耐煩道:“我知道,不用囉嗦。這位姑奶奶我雖惹不起,卻有人惹得起!”
盧定試探道:“大公子說的是……內庫勘主傅生?”
潘少如繫好了衣帶,道:“不錯。我原本想著若是內庫那不著四六的堂主和這位五小姐談,可能沒什麼看頭。聽說那堂主本就和朱家關係匪淺。這些年內庫海庫的交易價格能這麼好談下來,還真靠的就是堂主和令主的私交,兩邊各讓一步,利益均沾。但這回既是那個不講人情的勘主傅生來談……嘖嘖,怕是有好戲看了。”
舵主潘知壽和大公子潘少如率眾在會館之前兩列排開,地鋪紅毯香花而迎,十分隆重。
不少西洋商賈早先在家鄉便聽聞過朱五小姐專精艦船火器營造之名,這回聽說朱五要來海庫會館,便特地前來觀瞻。亦有人是為了一睹海庫令主子女的風采,特來看個熱鬧。一傳十十傳百的,這道路兩側竟是人頭攢動,熙攘喧鬧。
遙遙只見四人打馬而至,二女二男,俱是中原人的裝扮。兩名女子一衣白,一衣紅,皆戴了遮陽帷帽,看不大清面容。
海庫令主不喜子女張揚,所以以前三公子來時,所帶扈從亦不過兩三人。潘知壽等見怪不怪,迎上去施禮。
四人翻身下馬,白裙的女子撩起帷帽烏紗,笑意清淺,拱手還禮道:“朱尾見過潘舵主和諸位舵眾。初來乍到,還望諸位多多關照。”又向潘知壽笑道:“潘舵主是長輩,勿要多禮。”
潘知壽使了個眼色,潘少如上前彬彬然施禮道:“在下潘少如,想必三公子已經向五小姐提及過了。五小姐這段時日在天姥城下榻,有何吩咐,告知在下一聲即可。”
朱尾解開帷帽繫帶,將整個帽子揭了下來。潘少如一見,竟是大吃一驚,把將將要說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裡。
也不光是潘少如,所有舵中此前耳聞過朱五小姐舊事之人,全都有一瞬的驚愕。
人皆言,朱五小姐年二十有三,而云英未嫁。
可眼前這女子,分明是已婚少婦的打扮!發挽隨雲,耳墮雙珠,從髮帶到衣裙,竟都是一色素淨白色,只在紵絲薄襖外面套了件藕荷色的比甲。
潘知壽和潘少如都有些犯嘀咕。
聽說這朱五小姐長年在番邦居住,平日裡都是做西洋打扮。這回來,莫不是不懂中原的風土人情,穿錯了衣服、梳錯了髮髻?
潘少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心道這五小姐膚白如雪,眉目纖細靈秀,雖非絕色,卻別有一種風流滋味,竟是越看越覺得親切喜歡,之前那種種抗拒之心便煙消雲散了。後面兩名男子分明只是侍衛而不是郎君,這五小姐到底是嫁也未嫁?
潘知壽到底是世情通達之人,一眼瞧得出朱尾眼角眉梢,帶著一縷婉孌媚嫵之色,絕非童貞女子所有。眉頭不由得一緊。
他引領著朱尾一行四人入館,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