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閣寢殿,如五雷轟頂般怔在原地。床榻上的瑛貴人雙目怒睜,七孔流血。
心裡咯噔一聲,千尋攥緊了拳頭。小主遇害,現下別說出宮,只怕她這條命保不保得住都是個問題。怎麼辦?
琉璃閣外,馬蹄聲響徹整個宮闈。
千尋驟然回頭望向大門外。
為首錦衣衛都指揮使——樓止,一襲紅衣妖嬈萬千,金絲蟒袍絹繡著祥雲暗紋,身後一隊飛魚服、繡春刀的錦衣衛隨行。
錦衣衛得皇權特許,有先斬後奏之權。樓止更得皇帝親眼,常伴君前,手握生殺。 千尋不敢抬頭,與琉璃閣所有奴才一起跪在那裡,“參見都指揮使。”
樓止翻身下馬,紅色蟒袍被風吹得呼啦呼啦的響。
“昨兒個夜裡是誰守值?”樓止問。
千尋不敢抬頭,卻聽見巧音銳利輕顫的聲音,“是千尋。”
話音未落,千尋便覺得有一道冷冽的光從頂上落下,不由的身子微顫,屏住了呼吸。
巧音繼續道,“昨兒個夜裡,千尋擅離職守,小主責罰於她,許是她心生不忿,所以回來對小主下毒手。奴婢當時被打暈,醒來後,小主就……”
“千尋何在?”他的磁音低沉而綿長,千尋倒吸一口冷氣,終於迎上那雙微微眯起的鳳眸。
這是一張雌雄難辨的傾世容顏,長眉入鬢,眼大而眼尾飛斜,詭美如狐。深黑色的瞳仁沒有一絲光澤,宛若來自九幽地獄,只一眼便足以蝕骨吸髓,讓人永不超生。
一眼驚心,再一眼攻心。
☆、第2章 幫你剁下來
“奴婢千尋,參見都指揮使大人。”千尋跪在那裡,極力保持鎮定。
世人皆知錦衣衛的規矩,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人。
千尋不知道再多的辯白都無補於事,反倒欲蓋彌彰。所以她乾脆不辯白,在樓止這樣殺伐決斷的人面前,越慌亂就越生疑。
“千尋,你有何話說?”樓止冷睨她一眼。
千尋跪在那裡,極力遏制身體的輕顫,“奴婢一直跪在宮道上,並未傷害過小主。大人明察秋毫,奴婢清者自清,任憑大人處置。”
換做旁人早已跪地求饒,然千尋這番鎮定不由的讓樓止眯起了狹長的鳳眸。
“還真有不怕死的。”樓止長袖輕拂,“讓所有人都進來。”
千尋深吸一口氣,腦子裡飛快掠過昨夜的一切,企圖找尋蛛絲馬跡。她該怎麼做,才能洗清自己的清白?
瑛貴人乃是皇上新寵,可謂榮耀無比,誰敢對她下手?
是早前得罪了瑛貴人被當眾推下荷池的藍美人?還是因為瑛貴人上位而失寵的欣嬪?驀地,千尋愕然發覺自己的指甲縫裡似乎有些奇怪的粉末,心頭忽然一驚。
這是……
千尋攥緊了拳頭,儘量不讓人發覺手中的異樣。
“誰是管事?”樓止坐下,也不去看眾人,反手抽出繡春刀不緊不慢的擦拭。
言罷,琉璃閣大太監王貴和巧音爬著跪在樓止跟前,狠狠磕了頭。
“奴才王貴,參見指揮使大人。”王貴跪在那裡。
“昨兒個夜裡可有什麼異常?”樓止語速平穩,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千尋稍稍扭頭去看,王貴的額頭滿是冷汗。聽得王貴輕顫道,“沒、沒什麼異常。”
“哦?”樓止尾音拖長。
千尋陡然瞪大眸子,看見他手中的繡春刀快速劃過王貴的眉心。寒光掠過,一聲悶響,王貴瞪著那雙烏眼珠子死不瞑目。
宮人們瞬時都慌了神,還有些膽小的宮人開始嚶嚶啜泣。
千尋的身子微顫,跪在那裡一動不動,越發握緊了自己的手。
耳邊是樓止淡漠如茶的聲音,“廢物。”
千尋何嘗不明白,樓止是殺雞儆猴。如果兇手真的在這裡,許是會嚇破膽。便是這群宮人,有了王貴做例,還有誰敢藏著掖著。
“大人饒命,昨兒個夜裡,委實沒有什麼異常。”巧音顫抖得厲害,“若說真有異常,那便是小主驚夢,後又責罰了千尋。”
千尋垂下眉睫,臉上沒有半分慌亂。
“大人,奴才想起來了,昨兒個夜裡千尋還跟奴才抱怨,說是小主如此苛待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小德子戰戰兢兢的補充。
“大人,大人,奴才們委實冤枉。”一殿的奴才都跪在那裡瑟瑟發抖。
樓止慢慢的擦拭繡春刀,“千尋,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