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貴的皂靴無聲踏入房內,紅衣蟒袍安然立在千尋的身後。
一雙狹長的鳳眸流光瀲灩的盯著她身著嫁衣的模樣,鏡子裡的女子正失神發呆,對於周遭的一切彷彿置若罔聞。
“誰說側王妃便不可著正紅色?”微涼的聲音陡然傳來。
驚得千尋驟然起身,回眸間,卻見樓止唇角微揚,精緻的容臉綻放著曼陀羅般妖異的豔色。心下一怔,千尋面頰微紅,“師父。”
“告訴司制房,要正紅色。”樓止冷睨綠萼。
綠萼隨即行禮,“屬下明白!”
言罷,綠萼快速退出房間。
千尋伸手便要褪去嫁衣,誰知他卻陡然握住了她的手,一雙迷人的眸子有著詭譎的神采,“這樣穿著極好。”
“是嗎?”千尋低眉打量著自己,“可惜了。”
“可惜什麼?”他的指尖在她的掌心輕輕撩撥,一陣酥麻隨即傳來。
千尋即刻縮了手,“可惜只是逢場作戲。”
“難不成徒兒想要假戲真做?”樓止徐徐坐下,紅色的蟒袍與她的嫁衣交相輝映,彷彿一對璧人,又好似一對新人。
一個鏡中花,一個水中月,美得教人不敢直視。
千尋坐在樓止身旁,“假戲真做也要看徒兒願不願意。”
“哦?”他尾音拖長,頗有興致的挑眉看她。
“徒兒不願。”千尋幽然低語。
他修長素白的手捏起她精緻的下顎,“口不對心。”
千尋迎上他促狹的眸子,“要徒兒將心掏給師父看嗎?”
聞言,樓止輕笑,“徒兒沒有掏為師的心就算是手下留情,為師豈可掏你的心。還等著哪日徒兒忽然發作要了為師的命,如此也算痛快。”
“好。”千尋學著他的模樣,一臉的似笑非笑,“彼時徒兒一定念著師父的情義,留師父一個全屍。”
“然後呢?”樓止依舊笑著,眼底的光幽暗深邃。
千尋湊近他的耳畔,學著他的口吻低語呢喃,“然後接手師父的一切包括錦衣衛,執掌天下,問鼎江山。師父覺得如此可好?”
樓止忽然扣住她的後腦勺,狠狠攝住她的唇,良久才鬆開,戲虐般的恣意謾笑,“為師正有此意。”
那一刻,千尋有種被人看穿的窘迫,她的所有舉止在他的眼裡只有“幼稚”二字。
面色一沉,千尋推開他的手,“師父果然好肚量。”
☆、第82章 元宵佳節
“這不是肚量。”他的聲音略顯暗啞,卻有著刻骨的魅惑,“是……”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如同故意戲耍她一般,眼角眉梢溢開不知名的流光,“若不是徒兒要做側王妃,為師真想剝下你的皮面,做一副美人扇,白玉為骨紅顏如畫。”
千尋定定的看著他,臉上所有光澤悉數斂盡,“師父都不計死在徒兒手上,那徒兒自然也願意做師父手中的美人扇。”
樓止起身,刺眼的紅衣蟒袍有著迷人的顏色,上頭的赤金蟒紋昭示他無可比擬的傾世風華。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這樣一個人,便是笑顏如花,也掩不去眼底的陰霾。如同九幽地獄的陰冷森寒,讓看在他的笑容裡沉淪,而後殺人於無形。
“今夜是元宵佳節,出去走走吧,許是有意外收穫!”樓止良久才丟擲一句話,轉身拂袖而去。
千尋沒能看清他的容色,卻有種不知名的安心。
那口吻平淡如常,沒有半分怒氣,沒有半點冰涼之意。
她牴觸的情緒,他應該可以感受到,只是……千尋忽然有些想不清楚,樓止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思對待自己?不過是三等宮婢,根本沒必要步步擢升,至於今日的地步。若說是為了十三王爺,也未免太小題大做。
那個所謂的【禦寒決】到底是什麼東西?以至於樓止這樣一個嗜殺之人,也耐下性子,對她算是容忍到了極致。
他若即若離,陰晴不定,教人無可捉摸。
有時候千尋甚至在想那些嬤嬤們的話,是不是真的?
每個狠戾的背後都有一個悲傷的故事?就好似每個屠戮的背後都有一個不堪屠戮的原有?是刻意的隱藏,還是隨性而為?又有幾人知曉。
樓止就像突然出現的謎,解不開理不透。
只怕普天之下也沒有幾人可以解開,如同九連環,環環相扣,相生相剋。
褪去身上的嫁衣,千尋輕嘆一聲,正紅色……他這打的是什麼主意?一方面不許自己以色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