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兩個丫頭還說,待到花開爛漫時,便各自為嫁。
南赫入宮做了御林軍。只說是調到了殿前侍衛,而後每年都有俸祿寄來,旁的便什麼訊息都沒有。便是有家書,也只是寥寥數語,報個平安。
千尋漸漸大了一些,便不再胡鬧。但那性子還是了不得的。時不時拿著她研製的毒物,與南心一道打抱不平,連帶著村裡的那些同歲的小霸王都不敢輕易惹他們。
原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這樣持續下去,然則令千成沒有想到的是,雲止成了樓止轉而回宮接手了錦衣衛都指揮使的職位。錦衣衛開始鋪天蓋地的找他們,連春風得意宮也是不肯放過千尋。
躲在這鄉野小村,還是沒能避開禍事。
千奎欠下賭債,被債主追債,恰逢宮中遴選宮女。
千成想著既然天下之大皆無安身立命之處,不若送了千尋去宮裡。所謂燈下黑,擺在眼皮底下的,往往最容易教人忽視。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千尋如今忘卻前塵,入宮不見得是件壞事。
南心自然是不放心千尋一人入宮的,便也跟著一道去。有人作伴,到底是極好的。臨走前。千成故意支開了千尋,與南心私下裡說了一些。巨匠上扛。
千成道,“丫頭的性子太過鋒利,但是入了宮,便由不得你們再胡來。在外頭,我給你們擋著,在宮裡那就是人命關天。”
“千伯父放心,南心省得。若然有事,南心自然要替阿尋擔著,必教阿尋斂了這性子。”南心笑著,從千成的手裡接過行囊。
“南心,你比阿尋年長,有些話我也只能與你叮囑。宮裡不比家裡,行差踏錯就會要了你們的命。勿要教阿尋染上皇室中人,自古無情帝王家,縱然傾城國色也不該輕許帝王家。”千成繞開一些話。“其實我也知道你……”
南心紅了一下臉,“千伯父要說什麼?”
“你心裡怎麼想,我無法阻止,但是阿尋畢竟是個正常的女兒家。你若真心待她。就別、別……”千成稍稍蹙眉,沒有繼續說下去。
聞言,南心臉上一僵,而後重重點頭,“那是我的事,與阿尋無關。”
“好!”千成如釋重負,繼而去找千尋。
南心定定的望著門前遍地盛開的向陽花,眸中噙著淚光,她沒想到,誰都不曾看出來,竟教千成看了出來。心裡也不知是羞愧還是尷尬,又帶著矛盾和糾結。
憋在肚子裡,爛在肚子裡,對千尋而言,許是最好的。
千尋坐在門前的草垛上,嘴裡叼著一根乾草,晃悠著她的雙腿,一臉的怡然自得。
“丫頭。”千成蹙眉,“坐沒坐相,站沒站相,入了宮可不許胡來。”
“要不是替哥哥還債,我才不去那種人吃人的地方。”千尋嘬著嘴。
千成一怔,“你聽誰說的?這話是隨便能說的嗎?”
“趕集的時候,天橋下的說書先生不都說了嗎?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既然是深海,那自然是有去無回的。”千尋跳下草垛走到千成跟前,“爹,你要說的我都知道。入了宮我就是個命如草芥之人,絕不敢輕易放肆的。”
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頭,千成點頭,“你能這樣想,那就最好。難得南心與你一道去,你們在宮裡必當相互扶持,不可任性而為。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千尋一愣,“什麼事?”
“你娘身子不好,大抵熬不了幾年。”千成猶豫了一下。
“什麼?”千尋仲怔,“孃的身子不是好好的嗎?那我不走了!萬一我走了,娘要是……我……我不想遺憾一輩子。”
“五年之內回來,你都能見你娘最後一面。否則,就等著清明掃墓吧!”千成將她嘴裡的乾草拔出來,丟在地上,“你哥那不成器的東西欠了那麼多錢,債主上門,這日子沒法過了。”
千尋嘟囔著嘴,只能重重點頭,“知道了。”
南心走了過來,與千尋肩並肩站著。
外頭,馬車已經在等著,等所有人到齊了就會送去集合。
“不許貪戀皇家富貴,不許染指皇室分毫,不得愛上宮闈之人。明白嗎?”千成的表情從未像此刻這般嚴肅過。
千尋雖然不懂,卻依舊頷首,“懂。五年之期,我一定會回來。”
千成輕嘆一聲,目送千尋與南心手牽著手走上馬車。臨了,千尋回眸看了他一眼,這才放下了車簾子。
五年時間,應該可以消磨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