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在門口。
那一刻,始月笑得淚流滿面。
終於,可以放下了。
外頭,月冷如霜,房內,心死如灰。
月琉宮內外重兵防守。所有的宮人都被替換。
翌日太陽昇起的時候,宮中一聲長哀,月姬娘娘歿。
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千尋正喝著藥,卻是手一抖,藥碗吧嗒落地,砰然碎了。黑漆漆的湯藥濺了一地,千尋的面色瞬時青一陣白一陣。
“歿了?”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滾燙的東西在眼眶裡徘徊。巨聖助扛。
樓止拂袖,輕描淡寫的說著,平靜的臉上沒有半點情緒,“命若草芥,有什麼可奇怪的?”
“是因為我嗎?”千尋抬頭看他。
黑鴉羽般的睫毛半垂著。微光中落下斑駁的剪影。豔絕的唇,勾勒出嘲諷的蔑笑,伴隨著他若琴絃撥鳴般的音色,低緩傳來,“有區別嗎?死了便是死了,不管什麼原因,都是死了。”
千尋苦笑著,憑生一種有淚卻無處流的感覺。
她該哭?還是該為始月慶幸?
“猶記得那天她對我說,死於旁人而言何其重如泰山,於她卻輕於鴻毛。她這一生,都用來空等。空等了一生,空等到了絕望。”
“卻唯獨見著我,忽然覺得,活著有了期盼。便是無能為力,也該搏一搏。至少這身體裡的血,還是暖的,卻也只夠暖我一人。”
“她說,她沒有爹孃,唯有一個哥哥。她也沒有孩子,卻遇見了我,便也當我是她的孩子。若說這世上還有什麼放不下的,一則是我,二則是你。”
她哽咽著,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想去送一送。”千尋抬頭看他。
樓止不語,臉上看不出絲毫波瀾。他半俯下來,以舌尖在她唇上輕輕輾轉舐過,“試問,世上誰人不死,來日若……怕你哭瞎一雙眼都不夠。”語罷,他勾唇笑得邪肆狂狷。
“你若百年,我必笑送,若不能,我必先走。”千尋忽然圈住他的脖頸,用力吻上去,“記住我的話,我發誓,是真的。我若留不住你,你必留不下我。”
他稍稍一怔,繼而笑得越發邪魅,一雙蠱惑眾生的鳳眸微微上揚,泛著微微的桃花色,足以蝕骨銷魂,卻只道兩個字,“極好。”
也不管完顏穆是否恩准,樓止直接送了千尋去後宮,而後在御花園中等著。
一杯香茶,獨坐亭中。
宮中哀樂聲聲,他稍稍凝眉,望著月琉宮的方向,道不清眸中之色。
奢靡的月琉宮,白綾漫天,到處都是雪白的宮燈。
還未走近,便已聽見宮婢們的悽聲痛哭。
千尋站在月琉宮門前,靜靜聽著裡頭震耳欲聾的哭聲。是悲是痛,自己知道。這哭聲,有幾分真假,天知道。
走在長長的走廊裡,想著前些時候從這裡離開時的場景,鼻間泛著酸。
正如樓止所說,世事無常,世人誰能不死。
可是她見證了身邊太多的悲歡離合。
人,總是隨著長大而變得心海滄桑。
所謂的滄海桑田,才是真正的折磨。
待紅顏遲暮,又有幾人敢回頭去看來時路。多少遺憾,多少回不去的過往和曾經?那一張張消失的面孔,皆不知失落在世間的哪個角落,再也找不回來。
回眸,萬事空。
輕嘆,莫相憶。
偌大的正殿,停著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槨,黑白分明的“奠”字印證了始月的一生。從色彩繽紛的年華,逐漸走向黑與白的邊緣,最後只能將一生都刻在墓碑上,冰冷了人間歲月。
千尋站在正殿處,飛魚服繡春刀,依舊劍眉朗目。
阿朗克站在靈位前敬香,袖上佩著白花。
見著千尋站在門口,只是緩緩的轉過身看她,眼底的光淒涼中夾雜著異樣的情愫。他定定的看著千尋冷若霜寒的面色,眸光逐漸暗淡了下去。
“你來了。”他低低的說了一句。
千尋的視線只凝注著眼前的棺槨,不曾看阿朗克一眼。一步一頓,心如刀絞。終於,她站在了棺槨旁,掌心輕輕貼在了棺槨上。
金漆描繪的鳳穿牡丹,怎及得上始月的一顰一笑。那個容色極佳,卻始終眸中噙著憂傷的女子,終於可以化為塵埃,放下過往的恩恩怨怨。
“為什麼會這樣?”她哽咽了一下,“我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
“她太累,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