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大笑的幾人突然被一口氣噎著了。
叮叮咚咚的聲音在桌面上響著。
大笑的幾人相互看著。
慢動作的順著掉在桌面上叮咚跳著的牙齒,又慢動作的相互看著對方漏風的嘴,瞳孔裡就像是扎進了一把三稜刺,猛烈驟縮,倏的抬手捂住嘴巴。
動作整齊劃一。
剛剛想笑來不及笑的兵們齊齊往後退了兩步,臉上扯著僵硬的弧度,眼睛裡彷彿是見了鬼般驚悚。
看明白桌面上是兄弟們笑掉的門牙。
還有陸陸續續往桌上掉的門牙。
還來不及的笑的兵們腦門泌出細汗。
“我的牙——”
“霧草——”
“啥回事兒?霧的牙——”
周師長覺得這場會議是開不下去了,他很焦躁,讓人去請軍醫來,剛剛好好的,張嘴笑兩聲牙齒就掉了?又覺得這事兒太詭異了,環境越詭異越危險,他的腦袋就越清晰。
銳利的目光掃過鬧成一團的會議室。
只有兩個人的臉色不太對勁。
不是驚怕。
而是生無可戀臉。
至於挨著身邊坐的小丫頭,明明是最強烈的存在,卻硬生生被他本能的忽略到底。
周師長拍桌子,“都給老子安靜點,掉兩顆牙齒喊個屁啊,孃的,什麼妖魔鬼怪在老子面前放肆。”
他的目光發沉。
鬧哄哄的兵們也安靜了下來,掉門牙的幾人捂著嘴滿手血,腰桿挺直。
他們不敢說話,一張嘴怕把剩下的牙齒給掉沒了。
周師長看著陳營長,“陳小子,你到說說,他們咋回事?”
陳營長眸光深邃,“沒事,掉兩顆牙齒死不了,等會議結束牙齒會長回去的。”
腦子裡就想起當初去鎮上招兵徵糧,那鎮長拉著他的手哭唧唧的說了一回自己的遭遇。
上面給鎮上發了收糧的任務後,鎮長是親自帶人去收糧的,結果到了凍家村前任村長家裡,是被一指頭按進桌面裡的,離開的時候,他的腦袋還黏在桌面,和桌子一起抬上車走的……
鎮長以為自己的腦袋這輩子都得在桌子裡了,得讓自己婆娘從桌腳下給他餵飯伺候他。
慶幸的是,剛到鎮上他的腦袋就從桌面裡拔了出來——
當初。
他是沒有把鎮長這些話放在心上的。
但心中隱約知道,鎮長沒有跟他說謊,那也是他從鎮上急匆匆離開的根本原因——
看著眼前這一幕。
跟鎮長的腦袋被拍進桌子裡,本質是一樣的——吧?
等開完會,他們的牙齒就能長回去的吧?
瞄眼那張沒表情的蠟黃小臉,突然就不確定了。
掉門牙的兵們對陳營長怒目而視。
陳營長轉頭指著李國陽滑溜溜的兩腿,“老李兩腿上的毛被扒光了都不怕,你們就一顆門牙,都偷笑吧。”
掉門牙的兵,“……”
李國陽,“……”
孃的!
他剛把兩條腿藏在桌子下面用遮桌布蓋好。
咔嚓。
凍萌萌將桌角給掰斷,粉末屑一點點的從她的小手縫裡漏出來落到桌面上,盯著頭一個大笑被弄掉門牙的兵哥,“是你要笑掉大牙的,還敢嘰嘰歪歪。你們這個會是開不開?一群漢子扎堆一起,就愛瞎比比,嘖嘖,明天都聽你們凍姐的,就這麼著,散會。”
黑沉沉的眼珠子在場的眾人面前飄過。
小手一揮。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