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啲”的一聲,她也是要定睛細看才知道原來竟是顧凌波。
坦白說顧凌波不能算是傳統意義上的美女,她長得太凌厲了些,身材纖細修長,顴骨凜冽,而嘴唇又過於飛薄。在林薄言的印象裡,顧凌波似乎永遠妝容精緻,一身打扮高貴得體,看上去無可挑剔。薄言知道她一定是有話要對自己說,所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上了車。
送完了田照照顧凌波還要兜個不小的圈子才能把她送到學校去,所以林薄言覺得非常過意不去:“你把我放在這附近的公車站吧,我的學校離這兒很遠,恐怕會很麻煩。”可是她卻一直把自己送到宿舍樓底下。薄言等了好一會兒她也沒有說話,正推開車門想要先走,顧凌波卻突然沒頭沒尾地冒出了一句:“你耳朵上的這副墜子,是陸東寧送的吧?”
其實這是她爸爸送的。林薄言對顧凌波的這個問題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於是轉回頭問他:“怎麼了?”
“沒什麼,”凌波笑得很是輕蔑,“就覺得眼熟。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看著你就很眼熟,仔細想想,原來跟陸東寧以前的女朋友很像。”
薄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消化掉顧凌波說的話的。下那麼大雨,把整個世界都給淋溼了,眼前模糊不清,可她居然還能迅速地分辨出方向,跑到陸東寧家的時候陸東寧不在,保姆正在廚房裡準備晚餐,出來的時候嚇了一跳,林薄言渾身都溼透了,頭髮和臉頰上全是水,臉色慘白,她其實長得非常嬌小,這樣溼漉漉地站在客廳裡,身體瑟瑟發抖,保姆慢半拍才發現她的不對勁,因為她的眼睛裡全是淚水,那樣清晰,那樣濃重地包裹在墨黑的眸子裡,那裡面還有深重到讓人心悸的悲痛和憤怒。她還在想著要不要打電話通知陸東寧,誰知門口腳步聲一動,陸東寧已經回來了。
他不是一個人,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跟他一樣一身黑衣,身材並不是很高,但氣度雍容,威嚴難犯。
林薄言一直緊緊地攥著雙手,所以陸東寧根本不知道她手裡拿的是什麼。直到她慢慢地把手伸到他的面前,一點一點地緩緩鬆開,他才看清楚了,是她平常一直戴著的那對耳圈。很簡單樸實的造型,外圍都是一小朵一小朵精緻的玫瑰。東西並不昂貴,但是林薄言喜歡。有一次不小心弄丟在了他的車上,他拿去還給她的時候她還很高興,說:“以為再也找不回來了呢。”
她看上去似乎不對,臉色慘白,神情悲憤,所以他快走兩步迎上去叫她:“薄言……”
沒想到她居然像觸電一樣迅速地往後一退,漂亮的眼睛裡藏著巨大的深重到讓人驚心的憤恨和痛楚,他吃了一驚,還沒等完全靠近,林薄言卻忽然將手裡的耳圈奮力往地板上一擲,“叮叮噹噹”如珠玉落盤,他聽得心頭一顫,因為她已經在悲哀地質問自己:“這就是當初你對我感興趣的原因吧?”
她其實那樣的小,悲憤的樣子像個固執的小孩子。可她的眼神那樣倔強,憤恨而絕望,說話的時候聲音一直在抖,其實不止是聲音,還有她的身體,如風中枯葉一般瑟瑟發抖:“你喜歡我,就是因為這個耳圈對不對?我像你的女朋友嗎?很像嗎?像到什麼樣的程度?我從一開始就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你總是會用那樣悲傷的眼神看著我。你看著我的時候,眼裡面是我還是她?你抱著我的時候,覺得是我還是她更好一點?她比我漂亮嗎?她比我溫柔嗎?她比我還愛你嗎?如果我也死了的話,你會不會也像想她一樣地想著我?”
陸東寧的身體劇烈一顫,臉上頓時血色全無,說話的時候聲音乾澀:“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這個問題重要嗎?她想要的,不過就是他的一個否定而已。他只要說一個“不”字,她就會原諒他,也會原諒她自己。她那樣傻,付出了所有去愛一個人,愛到寧願一個人承擔所有的後果。可是到頭來居然只不過是別人的影子。薄言此刻腦子裡突然什麼念頭都沒有了,就是想知道,一個勁兒地想知道,所有的念頭就是想知道:他愛過她嗎?哪怕是一星半點兒,愛過真正的她嗎?
可她沒想到的是,陸東寧竟是那樣的殘忍,他那樣平靜而波瀾不興地告訴說:“我愛的是秦施施。”
她的眼淚就在那一剎間“倏”地掉下來,一顆又一顆、一顆又一顆地碎落在乾淨鋥亮的地板上。薄言知道自己完了,她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愛眼前的這個男人,可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她全毀了。她這一生再也無法單純地只愛他,再也無法心甘情願不計回報地去愛一個人,她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才說服自己不要怨恨他的拋棄,可是現在什麼都完了,她那麼珍視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