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認真地看了一下她的照片,發現她長得很像一個人。你看一下我發到你手機上的照片。”
申雅莉開啟手機,看見了一張非常眼熟的面孔,可半天也沒想起來是在哪裡見過。又因為照片上是個膚白大眼的亞麻頭髮日系小美女,她過了半天才迷茫地說道:“這兩個人算是……?”
“是同一個人。”李真斷然說道,“頭髮染回了黑色,沒再戴美瞳貼雙眼皮貼,面板是紫外線烤箱烤黑的,顴骨是用膠原蛋白針打高的,你看照片,她就只有顴骨在燈光下閃亮滑嫩跟新生嬰兒一樣,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毫無光澤的焦炭——第一次去巴黎走秀之前,經紀人就讓我往顴骨上注射這玩意兒,以符合當地人的審美,當時我寧死不屈,保住了我秀氣的瓜子臉。不然就像她一樣,折騰得跟呂燕似的。”
“真美人,說重點,我馬上要出門。”
“我說了這麼半天,你還沒認出她是誰?”
“沒有。”
“那晚上回來我們再繼續這話題,不然待會兒你可沒法和你男人和平共處了。”
“好,我們回來說。”申雅莉用耳朵和肩膀夾住手機,開始為自己穿鞋,“不過,我還是得感慨一下,不管過多少年,你的洞察力都還是如此驚人又刻薄,真是什麼都逃不過你的法眼。”
“別忘了姐姐可是模特,模特就是研究這些東西的。”李真一聲冷笑,相當得意地做出總結性發言,“姐姐這叫狗眼金睛。”
申雅莉差點翻個白眼直接暈倒。
李真,你何苦要這樣對自己……
沿江的一條街附近有一片空地,那裡曾經有一個幼兒園和居民小區,它們被大片高樓包圍著,顯得十分弱勢。如今房屋幾乎已經完全拆遷,新蓋起的半成品中透露出微弱的燈光。冷霧沿河瀰漫,穿透了那些還在修蓋的赤裸鋼架和黑森森的吊車,靜悄悄地飄向盡頭的高樓腳下,將那棟高樓顯得愈發摩登閃亮。申雅莉抬頭看向戀人居住的豪華公寓,首先進入眼簾的,被兩棟大樓夾住的狹小夜空。
時間過得太久,已經忘記了小時候夜空的模樣。但這些年每次抬頭看天,總會發現它的面積變得更小了一些。就好像是夢想與純真,隨著我們一天天長高變大,它在視野中佔據的地位也在一天天變小。
她順著這條路,一直走向他家裡。
他並不像以往那樣伏在桌前畫圖,或者像小男孩一樣抱著PSP打遊戲,而是有些頹廢地靠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麻木地切換電視臺。彩色的光打在他的臉上,讓那張雅緻的面孔看上去比平時蒼白很多。
“我來啦。”她在他身邊坐下,手背親暱地摩挲著他的臉頰,“這麼無聊,一個人看電視?”
他躺在沙發上看著她,比平時的文雅多了一些慵懶,還有她不是很願意承認的性感。他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幾下。她被他專注的眼神弄得有些害羞,不自然地抽了一下手:“吃飯了嗎?”
他像個乖寶寶一樣搖頭:“等你一起。”
“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材料啊。”
“不用,我已經準備好了。”他翻身下了沙發,在她額上吻了一下,徑直去了廚房。
她在沙發上坐了小片刻,忽然身體像是被抽空一樣無所依託。偌大的客廳也因為少了一個人而顯得格外空曠。這種空虛的感覺近日經常發生,而且越來越強烈。她按捺不住跟去了廚房。他沒有開弔燈,只有金黃的燈光從洗碗池旁邊照出。這個背影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各式各樣的美夢噩夢中,但不論是怎樣的夢,醒來以後剩下的感覺也只有一種——從“原來是夢啊”到“又是夢”到“這一輩子都只能做夢了吧”。
她小跑過去,從背後抱住他。
身體被她撞得搖了搖,他愣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我有一份禮物要給你,先去餐廳等我。”
“不去。”
“乖,快去。
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鬆開手,鬧著彆扭回到了餐廳,眼睛一直沒從他身上離開。他揹著她不知道在弄些什麼,她只能聽見酒水流動的聲音。但很快的,他把餐廳的燈也關了,端著一個蠟燭和兩個杯子走過來,把它們放在餐桌上。
看著蠟燭把兩個人的臉蛋映成了柔和的顏色,她頓時有了一種過生日的感覺。而更令她驚訝的是那兩個高腳杯——杯子裡裝了一半紅酒,杯口一圈圍了厚厚的白色顆粒,看上去就像是雪花落在杯子上一樣。此時此刻,“雪花”和紅葡萄酒在燭光中閃閃發亮,漂亮得就像是精工製作的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