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曉下落不明,三娘也不是當年的三娘了,左姨那邊也不可靠,我若走了,你還有什麼?”
你還有什麼?
一句話在料峭的風中搖擺著,扎進霄蘭的心底,疼痛非常,或許,許多年以來,她從未有過什麼。
邵樂飛也好,蜃樓也好。始終是不曾入心的過客,浮雲般不可為之停留。
強壓下心裡的顫動,霄蘭的眼中已有霧氣纏繞,她在這個靜謐的夜晚,問出了想說已久的話,“若為有一日為你帶來無窮的災難,你惱不惱?”
“帶來災難?我一生中還未碰見過什麼不能解決的災難,況且……”壓低了聲音,將霄蘭抱高,湊到她耳旁,貼上她的臉頰,含笑低語道,“況且,對你,我甘之如飴。”
第五十四章 一夜紅顏亂(下)
雪如初,梅意傲,陽春白日不少留。
本是讓人愉悅的春末,卻彷彿沾染了冬日的寂寥,霄蘭此刻的心裡完全是冷冽一片,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黑夜在焦急中一點點褪去,然而心底那抹不安和躊躇卻分毫無減。相反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更加深刻的做起孽來,彷彿一把冰涼的匕首在她的心頭緩緩割著。
身邊的人不住的安慰著她,然而霄蘭卻是混若無覺般,雙眼茫然的盯著前方。
前方是茂密的杏林,只是還未抽出新芽,光禿禿的樹枝好像知道人的心情一般,左右來回搖擺。
身邊來來回回的侍衛不敢多向這邊看一眼,這個單薄瘦削的女子身邊陪伴著的那個男子,有著那樣強大到異乎尋常的氣場,讓他們望而卻步,那不是在軍營中可以窺見到的氣概,一半是江湖中人的血腥一半是宮廷王室的尊貴,一草莽,一貴胄,兩相結合的天衣無縫,混雜成無可名狀的氣魄呈現在眾人的眼前。
梁盛一直默默的跟在他倆的身後,遠遠的注視才發現,原來那個人在她的心裡有著那樣舉重若輕的地位和重量,原本只以為他們是忠心的主僕,卻原來,竟是如此荒謬的倫常。
心裡是莫名的難過,酸澀,苦悶,眼淚在眼眶中醞釀著,溫熱而刺痛,這雙久久沒有哭過的眼睛,已經不能適應淚水的浸潤。
“王爺。”一直沉默的人忽然開了腔,眾人的視線紛紛落在這個美如謫仙的女子身上,抬了抬手,寬大的袖子裡露出一截潔白的手臂,攀住身邊人的胳膊,霄蘭坐了起身,直視著勵王梁盛,“近日來,皇宮之中可有異常?”
驚訝於她瞬間的改變,梁盛點點頭,“確實是有,半年之前,羽林禁衛曾經在宮裡發現了些許可疑的痕跡,似乎是有什麼人到來,卻又極快的離開。秦榮派人專門盯防了一陣,沒有收穫。”
沒有收穫麼,霄蘭微微一動,還好,不愧是山曉,在這樣的羽林禁衛的搜尋中都能來去自如,然而她方放下的一點心在梁盛的後半句話裡,生生被摔成兩半。
“所幸後來也沒在發現有任何的異常。漸漸,羽林禁衛也撤掉了崗哨。”
沒有任何異常。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從什麼時候開始異常消失的?”霄蘭下意識的希望是南郡的羽林禁衛們太過酒囊飯袋,所以連山曉的痕跡也根本不可能查到。但理智告訴她,她現在想的,不異於天方夜譚。
南郡皇室的羽林禁衛,虎賁禁衛,到底有多大的本事,這是人們心照不宣的,能在奪嫡之戰中,將皇城裡三層外三層圍個水洩不通,能保梁筠新皇登基,安然無恙,坐擁天下,又有著怎樣鋼鐵的手腕?山曉隻身一人,有多大的機率是她可以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毫髮無損,並且不被人所發現?
“那麼……當初發現異常的地點呢?是哪裡?”不死心的再次開口,期待那個久經沙場的磨礪後的男人說出她最期待的答案。
然而,事與願違。
梁盛無情的吐出三個字,徹底將霄蘭最後的一點幻想打到潰散。他說的清清楚楚。
“東暖閣。”
身軀不由自主的就搖晃了幾下,天昏地暗的眩暈中,霄蘭抓著完顏印碩手臂的手指緊緊收攏,連指尖都泛起了青白的顏色,也毫不自知。
他說,差不多是兩月之前,東暖閣就沒在發生什麼異樣,也是那個時候,山曉告訴自己將要回來,然而,直到現在,她的人還不見蹤跡。
蒼白如紙的容顏上最後一點血色也褪去,絕色傾城的臉孔上完全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麼。
“快看!是九王爺。”侍衛有人指點著遠處漸行漸近的一行人發出驚呼。
完顏印碩也抬眼看去,果然,有一隊人馬急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