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爺,小印子呢?就是那個微臣的長隨,他受了好幾處箭傷。”喬言忽然想起那個冰冷如鬼魅的男人,不由驚呼。
梁閔好奇的打量她:“什麼時候也這麼關心關心我。”
一句話讓喬言紅了臉,有如蚊蠅呢喃:“他受傷都是被我所累。”
是這樣的麼?僅僅是因為他為了救他而受傷了,所以她就內心不安,就要牽腸掛肚?恩,一定是這樣的,也,只能是這樣的。
喬言定了定心神,再問:“他的傷不要緊麼?”
“上過那麼多的金瘡藥還能有什麼事,你好好休息吧。”梁閔說著將帕子疊好放進懷裡,看著她的蒼白容顏,忽而抿嘴一笑,湊過去一點,嚇得喬言下意識往後閃身。
這男人太能搞怪,出些光怪陸離的把戲,讓她不得不小心著點。
“王爺……”
“這件事,我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墨雲你覺得呢?”他吐出的氣吹在她的鼻尖,他們一定捱得極近,喬言想著,再往後挪動一點身子。
“微臣……也是這個意思。”她結結巴巴的說出這幾個字,惹來梁閔好一陣笑。
看來她對男人相當懼怕啊。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傅卿,南郡大名鼎鼎的女狀元,居然會怕個男人,有趣啊有趣。他在心裡想著,卻沒有再欺近她。
看著她小兔子般驚慌失措的神情,梁閔一掃剛才的鬱結之氣,只覺心旌神搖,呆呆的看住她妖嬈如同畫眉的眼眸。
“王……王爺?”
“那奴才忠心的很,那樣的險境也能拼命護主,救得你的性命,我怎能不管他,早有太醫為他診治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喬言被他一頓搶白,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於情於理,她都不該對小印子表現出過分的關心和關注。
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難保這一刻對你笑的人下一刻就不會拔刀相向。她點點頭,恢復平日的淡然,“墨雲還未謝王爺的救命之恩。”
“哦,墨雲要謝我?”他又開始那個放。蕩不羈的聲調,“打算怎麼謝?拿什麼謝?”
喬言略帶詫異的看著他,認真的說:“王爺富可敵國,想要什麼謝禮,貴了,墨雲可拿不出。”
“哈哈,哈哈哈。”他看了她一會兒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喬言更加莫名其妙。
“那就先記著吧,等改日本王想到要什麼做謝禮,再來找墨雲索要。”他看看帳外的天色,“今日已是不早了,好生休息,待會兒叫人給你準備香湯沐浴,此次隨軍出來只帶了一名女官,年紀不大,我見過,生的很是整齊,手腳也麻利,等你睡好,我便差她過來,服侍你梳洗。”
“謝王爺。”
“別急著謝我,四哥的身子已經好很多,只是體虛乏力,不如從前,等你好了我們就要立馬動身去和四哥他們會合,他的病看來還是要指望你才能行呢。所以還要委屈墨雲繼續隨軍了。而且,倉促之間,怕是也找不來那樣像樣的馬車了。”他啪的開啟摺扇,忽閃忽閃的上下翻飛。
“有太醫在,哪有墨雲的用武之地。”她停了停,說:“何況我自己還是個病人。”
聽出她話裡的無奈,梁閔挑眉,將扇子在掌心裡一收。“所謂醫者不自醫就是這個道理。我看著四哥這次的病症來的著實蹊蹺,打算好好替他看診呢。”他笑嘻嘻的說著,將“看診”兩個字說的極重。
喬言會意點頭,又看了看他光禿禿的扇柄,暗記在心。
等到梁閔走了,喬言卻一點睡的意思也沒了,滿屋子都是安神香的味道,柔軟又靜謐,她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這個帳篷看似簡單,實則華麗非常。
床是一般的石頭堆砌的,但上面鋪了好多墊子毛毯,在石頭與被褥之間是層暗紅色的木板,喬言用手敲了敲,聽響動是紅檀木的材質,躺在上面不時有檀香味鑽進鼻孔。被褥鬆軟,最上面挨著皮肉的,是長長的金色皮毛,喬言來回在上面摩挲,不禁感嘆,這個清王梁閔真是個會享受的主,來這個荒山尋人,也要準備的這樣齊整。
她試著動了動腿,已經沒有原先那樣鑽心的疼痛感,只是想要站起來走動怕還是不行。
奇怪,怎麼梁閔見了那個金牌之後沒有如她想象那般的反應,雖然看起來他很驚訝,但為什麼他的眼中流露出的更多的是那不常見的悲哀?
她驀地想到那晚林中相遇的情景,那時他亦是如此,他好像還說過:“我不曾做到的事,你代本王完成,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