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瑩今天是個內侍的打扮,她十幾歲的樣子,身量本就瘦小,還沒有發育完全,這才能矇混過關,小印子將她抓起根本絲毫不費力氣。
笛安一見到她立刻撲了上去,跪在她的腳邊,嗚咽不止,哭得悽慘又無助,卻是不敢觸碰一下眼前人的衣角。
慕容婉瑩蹲下身,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笛安滿臉的淚痕和殘留的淤青,滴滴眼淚也落了一身。
小印子根本沒有退出去讓他們獨處的意思,只是靠在牆上,離他們稍遠一些而已。
慕容婉瑩看了他一眼,喏聲道:“麻煩你出去一下。”
小印子不以為意地哼了一聲,“抱歉,小姐的吩咐裡沒有特別囑咐要你們獨處。恕難從命。”
“你以為我們要說什麼對你不利的事情麼?”慕容婉瑩怒道。
“郡主。”笛安扯了扯她的衣服。
慕容婉瑩根本不理睬,更是指著笛安說道:“難道我要給她檢視傷口,你也要在旁邊看著麼?”
小印子邪魅的眼眉一動,雙手環抱著肩頭,“那麼更是抱歉,咱家早就不是純陽之身,郡主還是不要打別的主意了。”
慕容婉瑩一張清秀的小臉有點發綠,柳眉倒豎,“本郡主不過是借了你主子的手,沒有她我一樣可以帶她走。只要我父親大人趕到,看你們還囂張什麼?”
臉色未動,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山似的寒冰重重,不過他的嘴角卻露出一點含義不明的笑紋,“好任性的郡主,既然你是要決心救下這個將死的奴才,那郡主不妨反悔,自己動手救人好了。”
“什麼?什麼將死之人?你說清楚!”慕容婉瑩霍的站起來,撲到小印子的跟前,只差揪住他的衣領,怎奈小印子魚一樣的滑了出去,她根本挨不到他的一邊兒,他劍眉一動,怎麼這主僕兩個,都喜歡揪人家衣服?
“郡主,你不要管奴婢了,您還是聽從喬大人的安排,快點離開這裡吧。”笛安收起眼淚,哽咽得說,“笛安一家都是為慕容家而生,生要做將軍的家臣,死也要做護住的忠鬼,郡主請不要讓奴婢為難。”
慕容婉瑩再大膽潑辣,也還是個十幾歲的年紀,哪有那麼大的處變不驚的本事,也管不得剛才還要揪住小印子問個明白的事兒,只抱著笛安一頓哭。
她身上還穿著當日進宮時的華服,不過已經很是骯髒,她一碰到她,笛安就大叫起來,“郡主使不得啊,奴婢身上很髒。”
小印子眉頭凝成一個疙瘩,照她們這個哭法,不大會兒就是一隻死豬也會被她們召來。立馬開口道:“小姐是個什麼都喜歡做在明處的人,而我不同,我出身江湖,見慣各種陰險手段,不會同小姐一樣心軟,你這個侍女已經中了我的輕別掌,中了我的寒毒,雖然我只用了三成功力,但是如果她一個月以內得不到解藥的話,一樣還是要喪命,慕容郡主,最好想清楚,為了自己的一時任性就葬送了她的性命是否值得?”
“你,你們好卑鄙。”慕容婉瑩瞪大淚眼,咒罵道。
小印子眉峰不動,“我沒那麼大的耐性,是要她死還是乖乖聽從小姐的吩咐,你自己選?”
笛安猶豫了下,沒有說話,只是一雙淚眼看著慕容婉瑩,見她半晌沒有說話,慘笑一下,起身;猛地往牆上撞去。
第八十八章:袖內有乾坤(下)
慕容婉瑩嚇了一跳,趕緊拉住她,也還好笛安身上有傷,動作不快,這才能拉得住,不然少不得是要血濺五步,斃命當場了。
“你這是做什麼呀笛安?”她驚叫道,“我冒著風險來看你,又怎麼能眼看你喪命?”
笛安淚如雨下,失聲道:“奴婢只是不能看著主子作難,更不能給主子添麻煩,既然是奴婢讓您覺得累贅,那笛安只有一條死路可走。”
慕容婉瑩嘆了口氣,道:“她說的不錯,你的確是個好家臣,比你的父輩也不差。慕容家欠你太多了。”
“她說今日殿上必然會給我們一個說法,父親大人也會按照原先的計劃來接我們的,只要捱過這幾日便好了。你不要心急,至於你身上的毒……”她轉臉看著小印子道:“還請這位公公到時候高抬貴手,除去寒毒,慕容婉瑩感激不盡。”
她之所以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是因為她忽然回想起昨晚喬言對她說得話,她那時說得很輕很淡,談論起她和笛安的性命時也未露出一點的不忍和猶豫,似是這些人的生或死根本就與她分毫無礙。
事實上,也就是和她一點關係沒有,她的生,她的死,始終是她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