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趙武黑甲長刀而立,正蓄勢待發。
而他的下方,一個血衣烏甲的軍士正奮力攀上城牆,藉著掛在牆壁上的懸梯搖搖欲墜。
正是守城大將崔九雲!
他的左臂受了所以傷攀爬起來根本使不上力氣,只有用右臂死死拽住繩索,雙腿一齊用力,一杆百十斤重的大槍被他夾在左臂之下,不斷有鮮血順著槍桿流下,饒是如此,也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打算。
此刻,不知何時,南郡這邊的進攻已經緩慢下來,梁盛甚至抬手阻止了弓箭手的發射。他看到了趙武已經佔據了主城,砍倒原先的杏黃大旗,豎起威武的“慕”字帥旗。
迎風招展,好不威風。
看時候,已是天近擦黑,朦朧的氤氳之中,夾雜了點零星雨絲,似乎還有點小雪,紛紛揚揚的一起飄落。
滿地血流成河,死屍鱗次櫛比,雨漸漸變大,逐漸澆滅了地上燃燒的木柴等我,城牆之上依舊還有些許殘火。
燒的映透蒼穹,給滿眼的慘景加上一點怒意和生氣。
四周已是靜寂,士兵們各自找尋著兵器和自家的傷員,而兩軍主帥卻絲毫未動,定定望著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一點點蹭上城牆,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跡,形容猙獰。
崔九雲的頭盔早就丟失,頭頂也被梁盛的大刀掃掉一片,汩汩的冒著血。他立槍而站,雙手抱住伴隨了他幾十年的大槍,將全身的重量壓到它的身上,卻是讓自己立而不倒。
趙武有些佩服的看著他,沉聲道:“閣下身受重傷,我這時候和你打,只怕要被人笑罵欺負傷者,你已經不可再戰,降了吧。”
“降?哈哈。”崔九雲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吼笑,近乎是野獸瀕死般的咆哮,他笑夠了,指著趙武大罵,“南郡果然多奸佞小人,用計騙我。賺我出城,趁虛而入。真小人也!”
趙武為難的看了看城牆底下那乘小小的車馬,喬言可就在裡面。
崔九雲又憤憤的唾罵了一陣,終是嘶聲力竭,他忽然發現趙武的目光正看向某處,他也跟著看去,發現那馬車裡端坐的人。
“壯士,我知自己將死,只求死個明白!此次,出計之人到底是哪個?”
他近乎衰竭倒地,但語氣仍是萬般決絕。
趙武眼裡閃過不忍,以實相告,“就是南郡第一女狀元,少傅卿喬言。”
車內,有人白衣勝雪,烏髮明眸,盤膝而坐,一手倒酒一手托腮。
崔九雲呆立半晌,頓足垂淚,仰天長嘆,“想我崔九雲一生征戰,竟是要死在個女人手裡!罷罷罷。”他說完,雙手一橫,將大槍壓下,反手抽出腰間佩刀,橫在脖頸之上。
余光中,他看見馬車裡的那名小小女子,手執酒盞向他遙遙一舉。
血光過處,崔九雲的死屍咕咚栽倒。
迷駝峰徹底完敗。
一場耗盡了梁筠心力的戰爭終於在敵軍將令自刎的結局中,悄然收場。
而他還要重新打起精神面對另一場戰爭,不為別的,因為大軍破城的那刻,克營暗探回報,慕容郡主已經抵京,將與梁楓不日完婚。
***
北方一場不大的小仗才落下帷幕,同時,南郡朝廷內一場風波宣然而起。
黎山賊匪當關之事已完,梁盛便匆匆告別兄長,帶著喬言一起回朝覆命,別忘了,他的本職就是來迎接慕容婉瑩的,如今跑來北地給梁筠幫忙,估計回朝之後還要受梁盟的責怪。所以他一路上並不疾行,相反,讓喬言感到他是有意的在拖延時間。
合上手中的書卷,喬言在馬車裡昏昏欲睡,對梁盛這種拖延時間,逃避責罰的小孩子的動作哭笑不得。別看她此刻面上帶笑,腦子裡卻像走馬燈般的不停打轉,此番隨梁盛北上的這段時間,也不知道藍萱和山曉的計劃進行的如何。
藍萱那日託人捎給了喬言一封密信,上面粗粗寫著一個計劃,大概是說要借慕容婉瑩的名頭順便掃掉幾個梁楓在朝中的死黨忠臣,只是具體計劃是什麼,喬言還不得而知,正是這樣,才更讓她揪心。
她輕輕的嘆口氣,誰說朝廷是男人的朝廷,後宮是女人的後宮,互不相擾的?
她倒覺得這兩者相輔相成,很是難以分得清楚。
你看南郡的朝廷不就是一個很好的內外結合互相傾軋的典型麼?太子在後宮有藍萱,梁楓有其母影妃,剩下的梁筠和梁盛等人更是對她這個身份微妙的少傅卿百般相邀,連一向清雅的逍遙王梁閔前些日子的態度也曖昧不清……
按照藍萱的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