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絕口不提阿醜被冊封列入皇子之位,號曰“無雙公子”的事,只是說十六皇子不會再胡作非為。
“哦?”姚滌塵有些詫異,“皇上竟然同意了?十六皇子不是他最寵愛的兒子嗎?”
左嵐有些不耐的揮揮手:“再寵,他也是皇上,皇家,是要威嚴的,你,明白嗎?”他在說“你,明白嗎?”的時候眼睛忽然張開,精光逼人,看的姚滌塵心裡一陣發慌。
“多謝相爺提醒,民女記下了。”姚滌塵起身給左嵐倒了杯茶,卻沒有遞到左嵐手中,只是放在床邊的矮几上,“我就是奇怪,你把他帶來不就是要他死,那時你又何必救他呢?”說這話時,姚滌塵已經坐回到椅中。
“我?要他死?”左嵐無辜的看了看姚滌塵,用他那完美無缺的手指指向阿醜,考慮了一會才說,“也許,如果早知道他長得這麼美,我說不定會讓他死。”
姚滌塵淺押了一口茶,問得漫不經心:“那你是要他來做什麼的呢?”
“我嘛,”左嵐擺弄著床上的紗帳,“我想幫你們破鏡重圓,我大發善心,想成全了你們,這不是很好嗎?”
“大發善心?成全?”姚滌塵笑得有些苦澀,“這的確很像你會說的話,卻不怎麼像你會做的事。你當天在大殿上用內力震碎了十六皇子的劍,我謝你。”姚滌塵很少真心誠意的道謝,因為她覺得不值得,可是這句是真的,因為他救了阿醜,為了阿醜,什麼都是值得的。
“不必謝我,”左嵐笑得雲淡風輕,“劍不是我震碎的,要謝,你去找阿豫。再說,還沒看到我想要的,你們,還不能死。”
“你想看到的,不過是上天不只詛咒了你一個人,你要我們都不得好死。你想要的,不過是證明你不是世上最可憐最寂寞的人,你要有人比你更加的不幸,你想要的,不過是把你遭受的天譴十倍百倍的還在世人身上。但這麼做有什麼用呢?你失去的,始終是失去了,再也回不來了。”姚滌塵說的很清淡,左嵐聽得很認真,每聽見一句話,他臉上的笑容就越發的妖豔一分,越發的動人一分。
“左公子,”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左嵐面前的阿醜怔怔的看著左嵐,一臉擔憂,“左公子,你不要難過,你不要聽阿塵的,她是亂說的。”
“我?難過?”左嵐從榻上起身,他沒聽過有人把這個詞用在自己身上,這個詞對他來說,很新鮮,“你怎麼知道我難過?我到底有多難過呢?”
“你難過,我知道的。你的難過是心裡的,不是外面的,別人看不出來,但那並不是你不難過。你很難過,難過的就算死也不會瞑目的。”阿醜從來都不會看人臉色,他是單純的,他現在在單純的回答左嵐的問題,他看見了左嵐輕輕咬唇的樣子,卻沒有理會。
左嵐怔愣了,從來沒有人那麼說過,從來都沒有人說過,他難過的,就算死,也是不會瞑目的。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是妖怪,妖怪,是不會難過的。可是他,真的不會難過麼?
“阿醜,”姚滌塵看見了左嵐的表情,那個表情很清淡,卻是有殺意的。她不是阿醜,她懂得左嵐的辣手,所以,她一邊倒茶一邊說,“你不要亂說了,他是妖怪,不會難過的。”
是啊,是啊,他是妖怪,怎麼會難過呢?一定是這個孩子亂說的。左嵐瀰漫著霧氣的笑容瞬間回到了他精緻的臉上,他輕輕拍拍阿醜的頭,像和孩子說話一樣,輕聲地說:“對呀,我怎麼會難過呢。”
“不對,你難過,我知道。你比誰都難過,我知道的。就因為你比誰都難過,你比誰都寂寞,所以,阿塵的疲倦在你的身邊才會顯得微不足道了。因為你比她絕望,因為你傷得比她深刻。”阿醜很執著的跟左嵐說,然後,他回過頭看著姚滌塵,那樣的眼神認真的,嚴肅的姚滌塵不曾見過,那個眼神中連阿醜身上最本質的柔軟都沒有,鋒利如刀,在那樣的眼神裡,他對姚滌塵說,“阿塵,給左公子道歉。”
姚滌塵沒見過這樣的阿醜,她記憶裡的阿醜不論什麼時候都是溫溫軟軟的,現在的阿醜,是在生氣麼?他怎麼,忽然生氣了?
身體比大腦先有了反應,姚滌塵起身向前,跟左嵐一字一句的道歉。但是她的心不在這裡,她在想,阿醜怎麼生氣了?阿醜是在生她的氣麼?這是為什麼呢?
左嵐只是維持著他那算不上微笑的表情,他看著阿醜的眼光有些怪異,這個孩子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執著?為什麼一定要說他難過?他已經忘記這個詞很久了,如果不是他的執著,自己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想起來的。忘記了,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強迫他記起?為什麼不能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