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低頭一看,是僅著一件中衣,頭髮凌亂氣息虛弱的弱水。
“將她潑醒。”
蓮降靠在小榻上,顯得十分疲憊,但他的手卻緊緊的握著十五不曾鬆開。
感覺到他雙手冰涼,十五起身,“你若覺得熱,我便將那炭熄滅。”
說著抽出手,走到旁邊,將那炭爐拿開,順勢就站在了流水身邊和蓮降保持了點距離,也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還是燈光的原因,十五注意到蓮降的眉稍緩了一些。
而冷已經提了一桶冷水將地上的弱水潑醒,對方醒過來,目光先是落在十五身上,眼底頓時燃燒著熊熊恨意,待再發現位置上的蓮降時,弱水趕緊爬起來,恭敬而懼怕的跪在地上,“祭司大人。”
“夫人。”蓮降抬眸看向十五,“站著怪累的,你過來坐著。”
十五隻得走過去,擔憂的坐在他身邊,見他依然笑嘻嘻的樣子,“你要怎麼處置弱水?”
看弱水這個樣子,怕是給丟在了某個角落,面色菜青,狼狽得不成樣子,定是被蓮降又給棄在了哪個角落,流水若是不來要人,這弱水怕也是餓死了。
“是她不分尊卑,惹了夫人不開心。至於怎麼處置,一切都由有夫人定奪。”他碧眸瀲灩,望著十五。
“流水,近日睿親王府可有什麼動作?”
“碧蘿身中屍毒,睿親王命人將她尋了回來,此時放在北苑醫治。靈兒如今頗得王爺歡喜,贈了她許多名貴首飾,前幾日看到明一去庫房,有大量黃金支出,細目不詳細。三日之後,逍遙王府邸宴會,二皇子將會秘密出席。”
十五點頭,目光落在了弱水身上,
“記得弱水主動請纓說有一個除掉碧蘿又能分裂睿親王和大泱關係方法,可謂一箭雙鵰。三日之後,可是你大顯身手的機會。”
弱水跪在地上渾身抖得厲害,若沒有記錯,這個計謀是那晚皇宮遇襲時,她提出來的。可知道這個事情的應該只有祭司大人和自己,不應該有第三人知道。
不對,她突然想起了什麼。
是的,當時屋子的帷幔後面似乎坐這個一人,當時蓮降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那方。
“怎麼?要我重複?”頭頂女子聲線一轉,卻是在警告。
“夫人,你太溫柔了。”蓮降提醒。
“是麼?”十五看了一眼蓮降,微微一笑,道,“水!”
話音剛過,一桶剛融化的雪水潑在弱水身上,寒氣刺骨!這一次,弱水再也抑制不住惶恐,連勝道,“屬下聽命於夫人。”
“如此,那流水就帶弱水下去吧。”
“是。”
流水起身,順勢將弱水拽了起來,那弱水嚇得雙腿發軟,又跌在地上,剛好落在那些茶杯渣上,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得咬牙掙扎著起來,跟著流水慢慢退了下去。
到了走廊,流水還是忍不住回頭,她這才驚訝發現,蓮降和十五不僅穿著同樣款式的雪紡衣衫,就連發髻都挽成一樣,而十五身前的小几上,全是剪出來的囍字。
出了清水閣,弱水終於忍不住一下癱軟下去,扶著旁邊的牆才勉強站穩,流水則抱著手臂默然的看著她,眼底沒有任何情緒。
“那女人,到底是誰?”
弱水咬牙切齒的盯著流水,眼底滿是不甘。
“是誰?”流水挑眉冷笑,“你剛剛不是喊了夫人?”
“之前根本無人提到她,她從哪裡冒出來的?就她那個樣子……”注意到流水的目光,弱水突然閉嘴,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清水閣。
不知道為何,第六感告訴她,那個女人其實比蓮降更恐怖。
可女人的虛榮卻讓她不願意承認。
“流水,你一定知道什麼?”弱水盯著流水。
“長生樓,十五。那個一舉斬下妙水頭顱的青衣少年。”
流水低聲重複著半年前,轟動整個大洲天下的一句話。
弱水陡然瞪大了雙眼,驚駭的盯著流水,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這一瞬間,許多片段重疊起來,青衣少年宛如修羅一樣殘忍的割下妙水的頭顱,然後又歹毒的將自己的經脈一寸寸挑斷,最後又如惡鬼一樣附在耳邊說,“告訴秋葉一澈,我回來了。”
“胭脂濃……”弱水雙唇哆嗦,已看到流水離開,她上前一把拉住流水,眼底有幾分乞求,“她是胭脂濃?她……”可接下來的話,弱水再也不說出口,恐懼像潮水一樣湧向自己,她大腦瞬間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