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若非先前見過他這個裝扮,和那從小就不離他身上的劍,就單這個語氣,十五如何都不會將此人和防風扯上關係。
劍柄上的惠子,是一枚古老陳舊的玉,那是多年前,遊歷時她買來送給他的。
那以後,他就一直掛在劍上,從未取下來過。
“很危險。”
“我知道。”
他靜靜的回答。
“那師傅那兒,你怎麼辦?”
“師傅先前只是命我去月重宮,任務已經完成。”
“不!”
沉了半響,十五還是堅持自己的決定,“外面風大,你今晚就在這裡休息。明日,我們各奔東西。”
十五端著盆子,走到院子裡,看著沐色坐在井水邊,長髮溼潤的披在肩上,
十五覺得此時還是得對沐色說,上前走到他身邊,發現他手裡拿著一把刀正認真的雕刻一個木雕。
那木雕已經成型,看得出是一個女子。
十五胸口一陣難過,她當然知道,沐色只有迷茫和不開心時,才會雕刻木雕。
“對不起。”十五坐在他身邊。
這麼多年來,他從未對沐色如此重的口氣說過話。“你沒錯。”沐色沒有抬頭,手裡刀輾轉如飛,木屑濺落,“是我錯了,我原本答應了你會放了他,但是沒有信守諾言,差點動手殺了他。”
“他曾經是我的影衛,卻因為我中了屍毒,這個恩情,我一輩子都無法償還。”
“我明白。”
沐色回答,手裡的刀絲毫沒有停。
“防風,他要去龍門。”
手裡的道突然一頓,卻是切過了指尖,沐色抬起頭,紫色的眸子平靜的看著十五。
他眼眸像一面鏡子,倒映出自己的樣子,十五知道帶著一個七星盟的人在身邊,就是一種隨時都會發作的毒,甚至會給他們帶來致命的危險。
但是。她改變不了防風的決心。
“你是我的娘子。”他笑,有些淒涼,“我什麼都會聽你的,一如多年前我們初次相遇那樣。”
娘子?
對這個稱呼,十五感到陌生。
下意識的低下頭,才看到沐色手指上盡是鮮血,她忙捧著他的手,摁住傷口,又低頭從袖中裡亂翻一通。
“是在找這個?”
背後幽幽的聲音響起。
十五和沐色同時回頭,看到灰衣人抱著劍默默的立在幾尺開外,他纏著紗布的左手,攤著一張白色的絲絹。
絲絹像一片紙在風中顫動。
十五面色尷尬,才想起自己用絲絹包了紅豆糕給他送過去。
沐色的臉慘白如雪。
十五走到灰衣人身前,伸手去拿那絲絹,卻聽到他問,“胭脂,你確定這是你的?”
他手緊緊握著絲絹的另外一半,並沒有因為她拉扯,而鬆開手。
“是。”十五堅定的回答。
這個絲絹是她多年來隨行攜帶之物,一直都都小心翼翼的的保管。
先前在林子裡,走的有些匆忙,後面又發生了他們傷人事件,她一時間給忘記了。
“確定?”
“防風。”
十五沉聲喚著他名字。
語氣中已經有了一絲不悅。
“絲絹上的蓮花……”他慢慢鬆開手,聲音有幾分詭異,“很漂亮。”
他鬆開的另外一半,那白色的絲絹上,有一朵紅色的蓮花。
那花繡的並不精緻,甚至看得出那個角落曾經是被人扯掉過,但是,那針的走線卻看得出來,繡花之人十分用心。
十五握著那絲絹的手在發抖,因為她知道這她多年來隨身攜帶的絲絹。
可此時,她卻不記得關於這絲絹上蓮花的一切。
甚至不知道,為何自己會留著一張破舊的絲絹。
她捧著絲絹,一遍遍的打量那朵花,可任由她怎麼想,她找不到一點記憶。
“胭脂……”
低沉而蠱惑的聲音傳來,十五回頭看著沐色。
“休息了。”
他道,聲音幽幽,有幾分虛弱。
十五握緊手絹,上前將他扶起來。
反手握住十五,沐色雙目看向蓮絳,目光中有幾許警告。
十五有些為難,“你也早些休息吧。”
蓮絳沒有說話,因為十五的語氣,沒有絲毫留住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