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面具,十五頓覺得,胸口空空如也。
“防風……”半響,她才訥訥開口,語氣裡盡是失落。
她低下頭,將衣服放在床邊,慢慢走了出去。
蓮絳不解她為何突然這般消沉,匆匆換上十五從來的長衫和披風,裹好就追了出去。
看到十五正抱著膝蓋坐在二樓的陽臺上,看著外面的風雪。
他拉緊披風,站在旁邊,低聲的問道,“阿初呢?”
“在樓下,和他們玩的正高興。”
蓮絳也盤腿坐在旁邊,默默的陪著十五。
“你的手還疼嗎?”
旁邊他聲音傳來,十五側首看到他拉住自己手腕,放在膝蓋上,掰開了她的手指。
“都起血泡了。”
他起身走到屋子裡,尋了一番,拿著一枚燒紅了銀針,盤腿坐下,低頭細心的將她血泡挑破。
長髮垂落在身側,十五有一種回到了十幾年前的錯覺。
那個時候,為了向師傅挑戰,她練得有些喪心病狂,也顧不得自己能否承受,沒日沒夜的練,直到有一個日,手疼的連劍都拿不起。
可偏生不肯低頭,實在太疼,就一個人躲在角落,最後還是被防風找到。
那個時候,他也像現在一樣,將她手心裡的血泡挑開。
“即便是向我置氣,何苦難為自己。”他聲音從面具下傳來,像風一樣溫柔。
待血水都放出來,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白色的絲絹,替她包紮好。
“不要碰水了。絲絹上我剛剛撒了些藥,明晚再拆下來。”
“你會打蝴蝶結了?”
十五看著他靈巧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驚訝的問。
“我說過,人會變的。”
他收回手,挵著袖子,背靠著牆。
“是有些變了……”
十五不得不承認,這幾日看到的防風,和十幾年前的看的,幾乎判若兩人。
“師傅還好嗎?”
“挺好的。”
“那就好……他……知道我現在的身份麼?”十五喃喃重複。
“不知道。”
突然間,十五有些慶幸,此時面對的是防風,而不是師傅。
若師傅知道,自己養出來的孩子有一日將成為整個大洲的敵人,他該作何感想。
許是因為防風在,十五突然覺得回到了小時候,腦子反反覆覆的呈現小時候三人生活的情景,此時風雪竟漸小,加之背風口,她慢慢的靠牆上,睡了過去。
蓮絳坐在十五身邊,默默的看著她的睡顏,正要脫下披風替她蓋上,背後卻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
“防風大人。”
沐色靜靜立在走廊那頭,目光冷然,“謝謝你照顧胭脂。”他走過來,俯身將睡著了的十五抱起來,轉身離開。
蓮絳起身,抱著手臂靠在牆上,看著沐色的背影,道,“沐色,明日開始多多照顧。”
沐色蹙眉,疑惑的回頭看著蓮絳,蓮絳笑道,“明日,我將隨你們一起去龍門。”
他神色瞬間一沉,很快卻回覆了平靜,低頭看著十五,“既然是胭脂的決定,那我一切都尊重她。因為,她是我妻子。”
蓮絳面具下的笑容凝住,冷笑“是麼?!”
沐色離開,走廊裡一片寂靜。
隔了一會兒,樓梯口跑來一個小小的身影,蓮絳一看,不由低聲喚道,“阿初……”
“哎。”小傢伙看到蓮絳的面具,一下認出來了,朝蓮絳跑過來,“面具雪人叔叔。”
蓮絳將它撈起來,墊了墊,“阿初重了。”
“咦,你怎麼知道我重了?”阿初眨了眨眼,“那天你沒有抱我啊。”
蓮絳看著孩子的臉,笑道,“我以前抱過,你只是不知道。”
“雪人叔叔你真厲害。”
阿初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蓮絳,“你竟然能追到我們的馬車。”
“是麼?”蓮絳笑了笑。
“但是,為什麼要追我們馬車呢?”
蓮絳手指摸著阿初臉,“因為我在追你娘。”
“嗯?”小東西愣了愣。
蓮絳一下想起方才沐色和十五單獨一起,抱著阿初就朝那方向走去,“對了,方才你娘叫你呢,叔叔送你去吧。”
“好。”
蓮絳滿意的笑了笑。
他怎麼可能放著沐色和十五單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