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要去哪兒?”
“大冥子民,都能隨意問皇帝陛下的去處?”他側首,笑看著她。
十五憋著臉,不敢再回話。
兩人就這樣行了一個時辰,來到了大冥宮南面的高處山坡上。
此處比大宮內更為荒涼,只有一棵稍微比人高的樹,孤獨的立在斜坡上。
因為冬日,這棵樹的葉子早就掉光,又與赤霞山滿山的松樹不同,看起來更為孤零零。
蓮絳上前,將盒子放在旁邊的雪裡,伸出一雙如玉素手,開始將樹根下的雪拋開。
十五也不敢怠慢,走近他,將傘舉在他頭上,“陛下,你是要做什麼?”
有些不忍心看那如此漂亮的手,去做這種事。
“一年裡,這裡有一半時間都在下雪。”他手上動作沒有停,“它又不是抗寒樹,所以每隔幾日就需要將此處的雪清理趕緊。”
“這種事情為何不讓屬下去做?”
“自己種的樹,當然要自己照料。”待做完一切,他又抓了一把雪,將手上的汙跡清洗乾淨,待起身時,額頭上已有一層薄汗。
他滿意的看著身前比人還高的樹,道,“三年前,我病了一場。醒來之後,很多東西和記憶都模糊不清。我記得我醒的時候,在南燕山,那天早上,下著雨。我從住的地方一直走,來到了江邊,看著翻騰江水,總覺得心中至愛已隨那江水滾滾而去,可卻不知道所謂至愛為何物。於是,我轉身往高處走。〃
“爬到了當時最高的山頂,在那兒,我突然想種一棵樹。”
“但是,我要把它種在大洲最高的位置。”說道這裡,他沉默了一會兒,回頭,發現十五正望著那棵樹,睫上沾著一片雪,凝化成珠滑過臉頰,“夫人,你怎麼了?”
十五搖頭,沒法開口回答。1
三年前,才南燕山,他終於尋到了她。
在那個雨天,他抱著她哀聲乞求,“你帶走我的衣服,帶走我的孩子,帶走我做的娃娃,為何卻不帶上我?”
“他說,孩子出生後,我會種一棵樹,然後陪著它成長,直到它長大不再需要我。”
三年前,他曾說,“十五,你對我怎樣都好,就是不要棄我。”
可最後呢,他種了一棵樹。
而她,棄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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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天色不早了,要回去嗎?”十五艱難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兩人距離,她始終隔著三尺,並且長舉著手,將傘放置在他頭頂,而站位卻又精妙的遮住其他白光。
他凝著她,見旁邊有一塊石頭,拂開上面的雪就坐了上去,“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十五蹙眉,只得跟著過去。
見十五過來,他起身取下身上的披風,工工整整的疊放在石頭上,“你也來坐吧。”
十五遲疑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
他眼底溢位溫柔的笑,將旁邊的盒子開啟,裡面拿出一個並不算怎麼精緻的瓶子,“這個給你。”
“這是……”十五不敢去接那個瓶子。
“大冥宮縱攬天下其寶,但有些真正的寶,卻是遺落在明間。”他將瓶子開啟,裡面是白色凝膏狀物體,夾帶的還有淡淡的蓮花香,“這是赤霞城巷子裡一個老人自制的膏藥,抹在傷口上,不出兩日,就會復原,也不會留下任何疤痕,可比進貢的好許多倍。”言罷,他目光淡淡的掃過十五的左臉。
十五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臉,眼底有一抹慌張。
她已經儘量遮住不讓蓮絳發現了。
“不小心刮傷的。”她不願牽扯太多,還是伸手接過,“謝謝陛下。”
“效果非常好,”他繼續補充。
“陛下怎麼知道?”
他神秘一笑,抬起白皙的手腕遞到十五身前,“有一晚,我明明記得有一個膽子特別大的人咬了我一口,可我醒來之後,不但發現沒有關於她的任何訊息,而身上的傷口不在了。但我發現手臂上遺留著藥味,後面才知道,那一次我感染風寒,睡了三日,有人給我用了藥,去掉了這疤痕。”
他眼眸深深的絞著十五,“疤痕可以去,記憶不能。”
十五一驚,生怕他再提及那日之事,剛好瞧見他眼角處沾了點泥沙,忙轉移話題“殿下,你這兒沾了泥沙?”
“嗯?”他茫然,不知道她說什麼。
掙扎了一番,十五還是咬牙,伸出手,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