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姐妹?”他笑,語氣卻多了一份認真。
“沒有……沒有。”豔妃渾身陡然僵在雪地裡,一絲絲恐懼像甦醒的蛇在她身體裡蔓延,然後凝聚在心間。
蓮絳眼底笑容凝住,那瀲灩的雙瞳如寒冰沉定,折射出冷冷的光澤,他託著她下顎的手悠的用力,卻是將她推開,跨步離開。
豔妃倒在雪地裡,腦子裡反反覆覆是蓮絳那句話: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姐妹?
三年來,他常常幾月不會對她說一句話,但是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會揣記心中,細細揣摩。
再抬頭,蓮絳已經離開,背影輕快沒有先前那份沉痛。
蓮絳走到了南宮苑,影衛見到他孑是一愣,快速的跪在地上迎接,他卻抬手,示意不要出聲,悄然的走進了屋子裡。
兩盞琉璃燈立在屋子裡,隔著屏風的縫隙,剛好看到小魚兒抱著一個東西坐在了窗前的小榻上。
長髮像瀑布一樣流淌在小少年的肩頭,他面容白皙,雙眸憂鬱的看著窗外的雪,不時的發出壓抑的咳嗽聲。
被褥裡的小青突然探出頭,興奮的扭著腰身,小魚兒回頭看著門口的蓮絳,驚了片刻,低聲,“陛下。”
“怎麼還沒有睡?”
蓮絳走到窗前,坐在了小魚兒對面。
小魚兒望著蓮絳,黑色的大眼裡有淚光閃動,卻是咬著唇沒有留下來
這是爹爹消失後,三年來,娘娘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睡不著。”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小魚兒了,不再是那條被十五和蓮絳同時捧在手心裡呵護小魚兒了。想及此處,小魚兒下意識的抱緊手裡的東西,渾身輕輕顫抖。
“藥喝了嗎?”
“不愛喝。”
小魚兒垂下頭,以為蓮絳要生氣,卻不想他反而揚眉一笑。
蓮絳微微喘著氣,他清晰的記得那女子離開此處說:如果他不愛喝,就不要逼他罷!
“豔妃說你不愛喝,就不用喝。”
“怎麼會?”小魚兒眼底有一次嘲弄。
“三天前的深夜,她不是這樣說過嗎?”他笑開,“她還親自餵你藥了。”
小魚兒一愣,抬起手捂住額頭,額頭有些疼,“她很久沒有來了。”
他怎麼不記得那個女人三天前來過。
那女人,幾乎也不踏入此處,只是每日準時命人來守著他喝藥而已。
而且,兩天前,那女人竟然命人連續送來兩次藥!
“沒有?”蓮絳神情有些恍惚,似整個人都被潑了一盆冰水,從頭冷到了腳,方才所有的欣喜和激動,瞬間化為烏有,“怎麼會沒有?她一頭白髮,連睫羽都似染了霜,但是眼眸很亮……你怎麼會不記得?”
“陛下真是在意豔妃娘娘啊。”小魚兒聲音帶著幾分冷嘲,抱緊懷裡的東西,冷聲,“但是,她的確沒有來過。”
看著小魚兒堅定冷漠的深情,蓮絳最後一點希望,再次化作泡影。
他相信這個孩子說的話,可是,他不信那晚所發生的一切真是他高燒做的夢。
整個人如被抽去靈魂的木偶,頹廢的坐在旁邊,屋子裡一時間,靜默,誰都沒有說話。
半響,他終於注意到小魚兒手裡的東西,“你手裡是什麼?”
“是……”小魚兒忙將手裡的東西藏起來。
這東西,安藍姐姐說過,不能讓蓮絳看到。
“讓本宮看看。”
見小魚兒眼中的慌亂和躲閃,蓮絳沉下臉,卻是主動從小魚兒手裡拿過包袱。
“娘娘……”小魚兒失聲喊道,卻來不及阻止,蓮絳已經將包裹拿在手裡拆開。
明黃色的絲絹裡,放著兩件小孩兒的衣衫,和還有一個未完成的布娃娃。
衣衫很小,攤開才兩個手心大小,領口卷邊,紅色薔薇形的紐扣。
娃娃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笑容俏皮可愛。
蓮絳捧著這兩樣東西,頓覺得太陽穴尖銳的疼,聲音亦頓時提高,質問,“這是什麼?”
外面一陣寒風,突卷而至,其中一件小衣服從他手上滑落,眼看要掉在了旁邊的炭爐上。1
小魚兒顧不得體弱,一下撲過來,抓著衣服,整個人卻是失去重心從小榻上跌落下來。
“娘娘,就這點了,求你不要毀了,讓我留一個想念吧。”小魚兒掙扎站起來,一把從蓮絳手裡搶回衣服和娃娃,大聲哭道,“爹爹留下的就這些了……那些都被你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