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這個的時候,夏葉只好盯著平兒,示意她講出實情來。
平兒想著這事兒橫豎是瞞不住了,二爺知道也就是這一時半會的事,只好硬了硬頭皮,說:“安兒這賤婢!竟然將二奶奶您在外面放利子錢的事情說了出來,還是當著老太太,當著大太太、薛姨太太,還有那邊府裡的尤大奶奶和老太太屋裡的一大堆丫鬟婆子們的面說的,現在府裡上上下下沸沸揚揚,都在議論這事兒呢,我還聽說,說是老太太已經遣了琥珀來,一會兒就要請二奶奶去那邊分辯說明個清楚。”
夏葉一聽不是跟賈璉有關的事兒,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揪起一顆心,放高利貸這事兒明明不是她乾的,都是身體原主財迷了心竅做下的倒黴事情,現在黑鍋全要她背,真是倒黴催的!說起來,放高利貸不是小事啊,何況是賈府這樣的高門大戶?何況是她這樣一個足不出戶的大家少奶奶?何況是……
賈璉聽得眉心隆起一個山丘,先是盯著平兒看,一副“你沒糊塗吧,或者,是我耳朵出了問題,這怎麼可能?”表情,可是,賈璉再看不光是平兒是一副確鑿的神色,自家媳婦也是一臉預設的倒黴神情,賈璉這才相信,這一切竟然不是他耳朵出了毛病錯聽了!我的天!
賈璉忍不住怒吼起來:“鳳兒!你缺錢得很嗎?這種事情怎麼不告訴我,卻要擅作主張,恣意妄為!叫府裡上上下下的人戳咱們的脊樑骨,很有面子嗎?”
一席話說得夏葉垂頭喪氣,卻也懶得分辯,因為無從分辯,難道她能說她是穿越來的,背了一個老大的黑鍋嗎?
賈璉沉默地盯著夏葉,盯得她渾身像紮了毛毛針一般,終於炸毛,破罐子破摔一般地說:“二爺,你現在知道我是個怎麼樣的人了?原是承蒙你的錯愛……”呵呵呵,以後你的桃花眼可以不要亂瞟了。
一會兒,琥珀果然來了,說是老太太有命,令璉二奶奶速去那邊,有話要問。
賈璉代夏葉回覆說:“我們一會兒就過去,你且先去回老太太。”
夏葉聽他說的是“我們”,不禁訝然抬頭,說:“二爺,你也要去?”
賈璉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看自家媳婦,說:“當然了。這個事兒以後不許再幹了,這次我給你挑著!一會兒老太太問,你只往我身上推,就說府裡銀錢吃緊,是我想出來的法兒,不過是因為我前段時日去幫老爺辦差出了趟遠門,外面的人找不著我,你才代替我接了手,幫著收錢而已,其餘的一概不知!”
夏葉大吃一驚,賈璉這是……要幫我背黑鍋?二爺,你要不要這麼叫人感動?
夏葉忙說:“不不不,二爺,我不能……”
賈璉一臉凝肅,美如冠玉的面部線條竟然露出幾分剛毅果敢的意味,說:“就這麼定了!我頂上,大不了挨一頓家法,況我有傷在身,也不會怎麼捱打,你就不同了,一個年輕媳婦弄這樣的營生,事兒鬧大了,說不得他們要我休了你!”
夏葉找不到語言來描述此刻心裡的感受,這一刻,似乎有甜蜜的東西,直沁入心脾,即便接下來會有再大的風雨,她也無所畏懼了。
第46章
賈璉攜著媳婦出來,卻見琥珀還在,不禁訝然挑眉,正要問,卻見琥珀舉高了手裡的一個包袱,笑吟吟地說:“老太太想著璉二奶奶病著,怕這穿堂度廊地冷著了,特為賞了這件大毛斗篷,往日寶玉看見了鬧著要,都沒給的,生怕他小孩子家糟踐了可惜,可見是疼二奶奶的了。”
說著,抖出一件彩繡輝煌的毛織斗篷來,誇耀地說:“這都是野鴨子頭頂上那一撮最好看的彩毛織就的,這一件斗篷,足要幾百只野鴨子的毛才能織成,可想有多金貴了!”
賈璉心想,不要你這斗篷,能叫我媳婦回床上歇著去嗎?假惺惺地收買人心的一套,真當人傻的看不出來啊?老太太分明還是為著上次遣鴛鴦來說的那事兒討好人心罷了,哪裡是真心疼愛?
這話卻沒法說,賈璉接過琥珀手裡的斗篷,親自給媳婦穿好,繫上繫帶,夏葉也幫他穿好一件青蓮絨的灰鼠皮斗篷,吩咐平兒看家,只帶了一個二等丫鬟豐兒隨身服侍,便隨著琥珀過去。
一路走去,黑黝黝地寒氣侵骨,可是,攜著他的手,夏葉卻如攜著一個大火盆一般,渾然不覺得寒冷。
到了賈母處的上房,只見賈母威嚴端坐上方,地上匍匐著抖著肩膀小聲哭泣的安兒,下方的兩排的椅子上,一邊一個坐著大太太邢夫人和二太太王夫人,俱是面無表情,三堂會審的架勢。
賈璉泰然自若地對著賈母一躬身,夏葉也隨著他盈盈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