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因為……?哦,我懂了,這是這老太婆在幫著大房一家子擠兌我呢!這老虔婆到底想幹什麼!
王夫人忍不住微微抬起眼睛往上位瞟去,卻和賈母陰沉的眼睛對上了,嚇得她立馬脖子一縮,忙又低下了眼睛。
賈母原是故意晾著她的,現在見她這樣子,估計沒半點悔改的意思,還在窺測著肚裡也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多半就是想著怎麼進讒言好打擊報復大房那邊,還有鳳丫頭現在沒準成了她的眼中釘,看她昨日跳腳跑去孃家告狀卻叫孃家攆出來的狼狽樣兒,還死心不改呢!看來,不下重手整治,只是敲敲邊鼓是沒法叫這混賬兒媳警醒的了!
賈母閉了閉眼睛,開口了:“叫你來,有兩件事要吩咐你。一則你們二房現在佔著榮禧堂,又把持著府裡的大半家業,偏又弄不好落人口齒,那一日璉兒的話你們都聽到了,我原是有些私心袒護你們,可也不敢太出格了,再者,你們也不爭氣,叫我不省心。這樣,你回去理一下,明日開始,就和你大嫂一起管著府裡的事務,凡事不要自專,多和你大嫂商議著行事。”
賈母話沒說完,王夫人眼前就黑了黑,真真是老而不死是為賊啊,這老虔婆這意思,以後是要倒向大房了嗎?管理府內事務的權利怎麼能隨便交出去?交出去了還能回來嗎?再者,交了權利出去的第二步不會就是讓二房哪裡來的會哪裡去,連榮禧堂都住不成了吧?不行!今兒好說歹說,也得叫老虔婆迴轉了心思,收回成命!
可是,賈母接下來的話越發叫王夫人恨不能暈死在賈母的面前,實在是太叫人氣恨了:“還有,那一日璉兒說的,你們貪了人家幾百萬兩銀子。雖然他是沒有根據的猜疑,到底是你們當初事兒做得不機密,現在帶累得我也叫人家背後閒話。我原就放了話的,老二弄回來的林家的家產,咱們都只是幫人家代管著,往後都是林丫頭的嫁妝用的,娘娘省親那會子府裡臨時湊不出錢來挪用一下可以,到時候還是要還的。可是,你後來又說家道艱難,還不上,我許你騰挪日子。你又說林丫頭一個光身,不如嫁與寶玉,大家都是一家子了,也就不說還不還的話了。我琢磨著是這個理兒,也就不聲不響這些年。現在呢,你前兒和我說那話,不中意林姑娘,還要把她往宮裡送!做人沒你這麼心黑的!你既然不中意林丫頭,不樂意她做你的兒媳婦,要另外給寶玉挑好的人家的姑娘,我也不攔著你,但是,你先把挪用的錢還上,總不能昧了人家林家留給女兒的錢!林丫頭可憐見兒的,父母都沒了,我當外祖母的再不給她做主,以後死了也難去地下見她父母!”
王夫人癱倒在地,說:“老太太,您以為我不想還上那筆錢啊?可是,那些錢都是花在娘娘省親的事上了!一百多萬呢,又不是一筆小數目,如何填補得上?現在剩下的不足五十萬兩銀子了。再說當年,娘娘省親,大家都高興,花錢沒個數,現在光是勒逼我們二房來填補,就是勒死我也拿不出啊!”
賈母陰冷的眼神盯著她,輕描淡寫地說:“那能怪誰。這錢總是你們花出去的,為的是你家的娘娘省親用的,我原就說不要太奢靡了,你偏是說元丫頭才封了妃,以後沒準要封貴妃,大操大辦才體面,皇家面上好看了,元丫頭才好邀寵往上爬,以後還可以拉扯著孃家的兄弟們的前程,這些錢花了也是找得回來的!現在看來倒是打了嘴的話呢,元丫頭如今的情形,看來是白花了銀子,再找不回來了。且不說那麼多,總之,林家的錢是必須還上的。我倒是也不催逼你馬上就還,總要在林丫頭出嫁之前還上吧。叫媒婆來相看,還有小定,納彩啥的,總要個一年半載才能完事,你就估摸著那時候之前還上,不耽誤林丫頭出嫁就成。”
王夫人哭了起來,說:“老太太,您還說不逼我?我就是砸鍋賣鐵,把我積年的積蓄掏空了,再加上往日的嫁妝,也湊不夠這許多的錢啊。”
賈母冷笑一聲,說:“那也不關我的事。再說,就是關我的事又如何?我的話你也是不聽的,如今我倒是冷了心腸了,再不為你們謀劃什麼了。”
王夫人總算明白賈母的心思了:你們聽話,我就捧著你們二房,行不行,我說行就行,不行也行。若是你們不聽話,就有本事叫你們爬得高,也摔得狠。
就好比那風箏飛得再高,風箏線可是在放風箏的人手裡,賈母就是放風箏的人,儘管之前王夫人滿心以為已經架空了老虔婆,老虔婆背後發招,現在照舊能夠把權利奪回去,重新把賈府捏在手掌心裡。
王夫人認清楚了形勢,牙一咬道:“我懂老太太的意思了。好,我依從便是,叫寶玉娶了林家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