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站員硬把手拉開的道貴倒在月臺上。他慌忙站起又含著淚追車而去,結果這次是被送行的人推開,當場跌坐在地上。
但道貴仍舊不死心地站起來,繼續跌跌撞撞地追趕列車。
不要!你不要走、別丟下我一個人走……!
等他跑到月臺尾端時,列車已然遠走。
「嗚……」
道貴蹲下身拚命想忍住嗚咽。
他的指尖麻痺,耳鳴也愈來愈嚴重。
連自己為什麼哭泣的理由都不知道,只任由無法控制的淚水在臉上肆虐。
他沒事就好。
在那樣的大地震中,能平安無事就好。
即使他們再也無法相見,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偶遇。
如果可以,他真想追到神戶去。
明知道追上去也趕不上開船時間,但只要是克勞迪歐所在的地方,不管哪裡他都想追隨。
即使只知道他的名字。
因為,就連要在廣大帝都見到面,都得事先約好才行了。更何況在遼闊的世界中,沒有任何約定怎麼可能再見到那個人?
「哥……?」
終於追上道貴的鞠子,不安地叫了他一聲。不想讓妹妹看到自己哭泣的模樣,道貴只好低著頭站起來。
他的心好痛,痛得快要破裂。加上頭痛欲裂,甚至感到暈眩。
……他喜歡他。
他喜歡上了那個人。
他終於明白了。
心知無法再見到克勞迪歐的同時,道貴也體認到這個事實。
他喜歡上了克勞迪歐。
但事到如今又能如何?
他是為了結婚而回國,就算曉得自己對他的感情,也沒有任何意義。
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勉強支撐著美麗世界的最後一根樑柱已經倒塌,捲起一切化做煙塵。
這一切多麼可笑啊……。
不管是邂逅、再會或是離別,都只不過是命運女神無心造就的產物罷了。
克勞迪歐只能眼睜睜看著,站員把貼在窗上的道貴拉開。
他無言地坐回位子,目送窗外快速流動的風景。
他一直很想見到他。
那想忘也忘不了的九月一日。由於被工作耽擱,克勞迪歐無法準時到達東京會館。雖然倖免於難,卻再也見不到道貴。
為了尋找跟道貴有關的線索,他不知去過麻布教會多少次,卻總是無功而返。
萬萬沒想到會在今天再見。
他所知道的道貴總是一副天真無邪,今天第一次看到他那麼恐慌,自己才會異常動搖。
但他終究不能捨神父而去。神父的心臟舊疾日漸惡化,提議陪他返回故國是自己主動要求的。他不允許自己因為私情而悔諾。
但是——如果可以,他好想溫暖那張蒼白的臉頰,用嘴唇將他眼中溢位的眼淚全部吻乾。
道貴那不經意流露的脆弱,讓克勞迪歐滿心疼惜。
——好疼惜。
對方明明只是個見過三次面的物件,他卻無法控制地被強烈吸引。
況且他還是同性。但那股能夠輕易突破禁忌的衝動,確實存在克勞迪歐心中。
他從不知道自己還擁有那樣的熱情。
早已凍結的心,似乎開始跳動起來。
是他讓自己找回了失去已久的溫情,找回了原本已經失去的所有。
他相通道貴就是能彌補自己心中缺憾的那個人。'星期五製作'
「對了,你認識剛才那個人嗎?」
「咦?」
沉浸思緒的克勞迪歐,聽到鄰座神父躊躇的語氣才抬起頭來。
「他是清澗寺小姐的哥哥。」
克勞迪歐的心臟劇烈地震了一下。
「——清澗寺……?」
忽然聽到與自己有深刻緣分的對手名字,克勞迪歐反射性重複了一遍。
他剛才說的,是清澗寺這三個字嗎?
「您說的清澗寺……是那個伯爵家嗎?」
「是的,聽說在日本是個名門。那位小姐不是信徒,卻常來幫忙我們的慈善活動。」
面對如此難以置信的事實,克勞迪歐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他。應該是怕車站扒手太多,才跟著一起來吧?真是個疼妹妹的好哥哥。」
清澗寺道貴——克勞迪歐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