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別大聲哭,哭會把壞人引過來的。”
“小堂……”她泣不成聲。
小堂讓她別哭,可是她做不到。
這麼多天,她第一次接觸到一個鮮活的生命,她第一次尋到一個溫暖的港灣。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抬頭看他。
好久,好久沒有離他這麼近了,看著他那絕美的容顏,看著那雙藏著溫柔與無奈的狹長的眼。
“小堂受傷了。”她擦著淚,“除了手還有傷嗎?”
她著急地檢查著他的身體。
很快,她在他的肩膀上看到了另一個正在流血的彈孔。
那顆準備要她命的子彈,從水木華堂的手掌穿過,擊入了他的肩膀。
“怎麼辦?子彈在裡面嗎?”悅菱慌得六神無主。
“離心臟還遠著呢。”他的聲音,清脆的,淡淡的,還帶著一絲安哄的意味,與往常沒有任何區別,彷彿那流血的傷口不過是蚊子咬的小包一樣。
悅菱流著淚,撫摸著他帶著薄汗的臉。
他一定很痛,但為什麼他可以這般忍受,如水般安靜的眸子,未有顫抖的唇,絲毫不變的臉色,除了細密的汗水出賣了他,他依然毫無破綻。
剛才,他用帶著傷的手掌,硬是將槍口扳到朝上,他還用這隻受傷的胳膊,扭住了對方的手臂,用對方的槍結果了他。
“小堂。”她抱住了他,“你不要痛,你不要受傷,你不要死……”她又哭起來,“寶寶不要你有事。”
“那寶寶願意跟我走嗎?”他問她。
悅菱拼命地點頭。
“離開這裡,再也不見瑜顏墨了。”他又問。
悅菱遲疑了一秒,繼而又點頭。
“好。”她緊緊抱著他。
“會願意跟我在一起一輩子嗎?”
悅菱流淚:“我願意。”
水木華堂長長的嘆氣,彷彿這嘆息能平復他此刻傷口的疼痛一般。
“小堂,帶我走吧。”悅菱抬頭看著他,“我再也不想在這墳墓一樣的地方生活,我再也不要這樣孤單的活著,我再也不要……不要等待瑜顏墨……一秒鐘也不要!”
最後那句話,彷彿是割斷了自己心尖一般疼痛。
水木華堂聽到她的這番話,他低頭,藉著外面的月光細細看她。
“好!”就像此生第一次下定這樣的決心,就像從小到大,唯一一次放縱自己任性一般,他斬釘截鐵地回答她。
他擁著她,第一次,不是那般自持而穩重的,而是帶著一種迫不及待的心情,擁著她往視窗走去。
這時候,冷冷地聲音在他們後面響起。
“你們哪兒也去不了。”
悅菱和水木華堂的腳步同時一滯。
這聲音……
這聲音……悅菱的身子不可抑制的顫抖了起來。
這聲音……這朝思暮想的聲音,這在絕望中夢寐以求卻求不得的聲音,這冷漠的、絕情的、冰涼的聲音。
這是,瑜顏墨的聲音。
淚水,再一次不知不覺地從悅菱的臉龐流下。
震驚中,她甚至都不能開口說話,連呼吸都是那般困難。
為什麼?
為什麼當她好不容易尋到其它的曙光,為什麼當她好不容易下了斷絕對他期望的心,他卻會那麼突然的出現,阻斷她離去的路。
她深吸一口氣,拭乾淚水。
然後轉身。
她看到了什麼?
她看到房間裡的煙霧已經散去,在書房的門口,只有一個低矮的身影。在這個身影背後,還站著好幾個高大的人。
“你們去,把直升機開回機庫。”他命令身後的人。
很快,這個支離破碎的世界,又只剩下了三個人。
悅菱就站在他前面,那個朝思暮想的女人,那個自從離開邊境就以為再也不會在命裡出現的女人,此刻,就在離他不到十米的地方。
他不記得那三天發生了什麼,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和她重逢,是否有重溫舊夢,是否天雷勾動地火。
他只知道,在他的記憶裡,從在孤兒院後門看著那個弱小的身影漸漸模糊至今,這是她第一次離自己這麼近。
可是為什麼,心頭的痛,會勝過身上骨折全部的疼。
他知道自己的情況,知道最好不要離開柳清葉的醫院,知道最好乖乖用那種會讓自己不能動彈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