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辰不經意地抬起手,輕輕彎曲起食指,碰了碰她的臉。
靜養的日子裡,周生辰都在家裡陪著她,到最後時宜都開始抗議了,讓他去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有些話,她沒好意思說,像他這樣二十四小時在自己身邊,她也基本做不了任何事情,總是分神去留意他。
倒是周生辰,該看書看書,該工作工作。
她怕他長久住在這裡不習慣,提出要去他為新婚準備的獨幢小樓。他拒絕了,只是稍許對這裡的格局和擺設做了些變動,讓環境更適合她修養。
處處舒適,細節用心。
這場病,她真是元氣大傷。
父母來時,真是被她的憔悴模樣嚇到了。
時宜怕父母怪周生辰沒有好好照顧自己,連連說是自己最近半年很少去健身房,身體太差了,以至於闌尾炎就搞成了這個樣子。
對於治療,周生辰說當時他選擇了保守治療,沒有手術,她也覺得如果能藥物消炎,最好不要進手術室。“我怕疼,”她用手指輕輕地,在他手背和胳膊上敲打著,“這麼想,我其實很嬌氣……不僅怕疼,還怕黑,”她開玩笑,看他,“你會覺得我嬌氣嗎?”
在烏鎮時,因為一些若有似無的聲音,會讓他陪自己說話到天亮。
周生辰一絲不苟地,用溼熱的毛巾擦乾淨她每根手指:“不會。”
“認真的?”
“很認真。”
“我除了會讀書,會畫畫,會做飯,會收拾房間,會配音……”
他笑了一聲:“很全才了。”
其實最讓人驕傲的那些,都是他曾經教給她的。
他給她擦乾淨手,隨手替她把羊絨毯拉上去一些,給拿來糕點。她看他剛才洗完澡,還微溼的頭髮,隨手摸了摸:“都秋天了,總這樣,你會感冒的。”
“不怕,有你的秘方。”他笑笑,聲音略有柔軟。
她知道他說的是,曾經給他泡的紫蘇葉。
兩個人眼睛,隔著薄薄的鏡片,對視一眼。
某種感覺,悄然滋生。
他輕咳了聲,從沙發上站起來,去翻影碟櫃裡的碟片:“看個電影?”
時宜覺得好笑,想了想:“看尋秦記吧,可以看好幾天,打發時間。”
“好。”他倒是無所謂,彎下腰去插影碟機開關。
從她這裡,能看到未開啟的電視螢幕上,有他的影子。
很清晰的輪廓。
他看影碟機,她看他。
淺藍色的絨料長褲,白襯衫,和上次住在自己家裡穿著相同。乾淨簡單,時宜看得意亂情迷,順著沙發側躺下來,臉埋在毯子裡,看得都快痴了。
周生辰終於弄好碟片,從電視旁拿起黑色遙控器,回頭想和她說什麼。
但一看她這種姿態,立刻識破了她的小心思:“你有時候看我的感覺,真能讓我覺得,我是什麼明星。”
“我有那麼膚淺嗎?”時宜用毯子蒙著半張臉,悶著聲音說,“周生辰,我愛你。”
他應了聲,繃不住就笑了。
☆、番外 心頭血
太子五歲才懂得;自己降生那年,宮外諸王懷疑宮中內亂,皇帝死的不明不白,他這太子也得的不明不白。可他也冤枉;皇后沒有子嗣,便撿了個年紀最小的,做了太子。
這是他,撿來的便宜。
五歲時;他便懂得這道理。
不爭;不搶;不奪,不想。
太后讓他行,他便行;讓他停,他便停。
太子病弱,自幼吃藥比進食還要多。太后訓斥,他捧著藥碗,站在宮門前一晝夜,不敢動不能動,那時的他也不過七歲。愛鳥,鳥便死,貪戀魚游水中,便自七歲到十六歲,都未曾再見過魚。生殺大權,連同他這個小人兒的性命,都在那個自稱太后的女人手中。
他漸不再貪戀,任何有生命的物事。
直到見到她的畫像。
清河崔氏之女,時宜。
眉目清秀,也只得清秀而已。身邊兩個太監,躬身低聲說著:“殿下,這便是您未來的太子妃。”他看那畫中不過十歲的少女,執筆作畫。
她,是他唯一被賞賜的東西。
他欣喜若狂,卻不敢表露。
自那日起,便每月都拿到她的畫像,她的起居筆錄。她不會言語,只喜讀書作畫,讀得書是千奇百怪,也有趣的很。作畫,只肯畫蓮荷,蓮荷?蓮荷有何好?許是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