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還給我都是不現實的。
被心中剛剛形成的猜想所震撼的我要是還能立刻無障礙地做出防衛反應才怪了。
當然我也是不會告訴你,面對突然新增了侑士哥哥形容的另一個側面的手冢前輩,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我其實是有點腿軟的。
前輩點按鍵盤的聲音在此時的我聽來倍覺清晰,但我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指甲修建得異常整齊的修長手指將我和彩子的通訊記錄一條一條毫無遮掩地調出來,低頭看螢幕的前輩發出的聲音其實還算平靜,“‘手冢前輩和倉井老師的交集’嗎?”
說我沒出息也好,聽著前輩這樣不辨喜怒地重複出我和彩子通訊內容,我卻覺得更加腿軟,吶吶地完全沒有膽量承認這個驗證了心中猜想的關鍵問題確實是出自自己之手。
但是,在這種人證俱獲的狀態下抵賴或是扯理由明顯也無作用,更何況物件是手冢前輩,以為裝傻充愣就可以一兩句話矇混過去根本是妄想。
這樣的僵持在手冢前輩飛速地瀏覽完我和彩子的所有通訊記錄後結束,“有一個情報眾多又好奇心旺盛的朋友,”手冢前輩作總結語的聲音略顯低沉,“是件麻煩的事。”
儘管腦海已經被“猛地知道前輩的重大秘密”所衝擊呈現出暫時的空茫狀態,覺得對方大概是在說彩子的我還是下意識地為彩子辯護,“不、不麻煩的,她其實幫了我很多,絕、絕大部分時候都是很靠得住的朋友。”
一邊結結巴巴地表示對我來說彩子才不是什麼麻煩,不知不覺我已經後退幾步靠上了牆壁,可惜手冢前輩完全沒有或者說完全不想領會我現下想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冷靜思考一下的願望,緊跟著穩步上前,靠近到我一仰頭就能看見他沒有表情卻線條鋒利的下巴的程度,冷淡的薄唇微動,“我是說,對我麻煩。”
。。。。。。
是、是這樣嗎,原來前輩的意思是“我有彩子這個朋友對他是個麻煩”了?也對,畢竟如果不是彩子提供訊息,我也不會知道前輩對擔任老師倉井早就有動作,更不會確信地把前輩在倉井降職事件中起到的巨大作用和倉井不分場合抽菸解癮的習慣聯絡起來。
“學生會禁菸聯署活動已經是一個學期之前的事,我也不過是當時的幕後發起人之一,”手冢前輩低頭望著被他無形的氣場壓制得動彈不得的我,“即使是這樣,你的朋友還是能在第一時間把我和倉井聯絡起來。”完全聽不出諷刺意味的口氣彷彿在說著和自己無關的溢美之詞,“只能說,在資訊爆炸的現代社會,你朋友的情報過濾能力,相當驚人。”
如果這是讚揚。。。。。。我可是完全不想聽,大大咧咧地承認“啊就是因為情報過濾能力驚人的彩子提供訊息我才知道原來你早覺得倉井礙眼所以乾脆利用霸凌事件把他趕去了後勤管倉庫”什麼的,是嫌前輩總是萬年冰山的冷靜模樣想激怒對方看看嗎,在清楚地看到了前任擔任老師倉井的下場後我可絕對沒有這個膽量。
“哪有那麼厲害,”想明白的我決定別管能不能糊弄過去,先否認再說,“其實我也覺得太勉強,把這麼稀鬆單薄又極具偶然性的交叉事件稱之為前輩和倉井老師的交集什麼的。想想當年組織和參加聯署活動的人數量如此眾多,前輩也不過是大海里水滴般的其中之一而已。”
面對全力想表達“彩子的情報完全是不充分和片面的,我也完全沒覺得前輩你和倉井老師有什麼關係”的我,手冢前輩低聲念出一句話,“她說‘手冢學長的名字反常地出現在聯署活動組織者名單上靠前的位置’”來反駁我的裝傻,沒錯,就是彩子的這句話才讓我確信手冢前輩早就盯上了倉井的。。。。。。
可是前輩你向我強調這句話什麼的——瑪蛋,做了這麼驚人事情的究竟是你還是我啊,為什麼感覺追究方和掩飾方完全反過來了,我在不遺餘力地替前輩掩飾,可前輩卻把具有高度證實性的語句甩到我臉上,還能有比我更苦比的人嗎喂!
可稍微定了定神的我也只敢在心裡吶喊兩句,極度接近的前輩散發出的強烈體息緊緊籠罩著我,那大概是一種砂礫般乾燥卻緊繃的味道,讓我感到緊張。
我縮了縮脖子,可釋放出重壓的前輩卻忽然退後一步,雖然這樣的話我們之間的距離也不過是由一個巴掌變為兩個巴掌,但那種極近距離才能感受到的獨特體息驟然散開還是讓我鬆下了一口氣。這個角度前輩的鏡片正好反射著陽光,白晃晃看不清眼神,但我直覺對方的視線盯在我臉上。我儘量擺出無害的表情,一會兒之後前輩問道,“原先的擔任老師倉井,你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