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祠堂外的黑暗處將她備好的東西接過,忙碌了起來。
“娘子,這樣咱們就能出去了嗎?”綠然一面看著蘇雪急急地換著衣衫,一面心有忐忑地低聲詢問。
“當然不能!”蘇雪動作不停,聲音平靜。
“那還要怎麼做?”
“自請離府,去南方的祖宅服素食齋,替母守孝!”
什麼?
宴席設定處,前一刻還嚷嚷著新人入洞房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雞,眼神怪異地看著院門處大紅燈籠下那個讓人背脊冒汗的身影。
只見她看上去不過四五歲,身形矮小,滿身縞素,雙髻間兩根長長的白綢帶隨風飄舞,宛如傳說中黑白無常半夜拿人的白鏈,讓人頓生毛骨悚然之感。紅白迥異,那小小的一道白,竟生生將被紅綢紅燈籠交織而成的紅色海洋割裂開來,讓人覺得喉頭一緊。
“雪兒自請離府,去祖宅服素食齋,替母守孝三年。還請祖母和爹爹成全!”直到帶著孩童稚氣的軟糯卻鏗鏘有力的聲音再次響起,眾人身子陡然一顫,才從那莫名升起的驚恐中回過神來。抬眼再看,才發現那不是什麼手拿白鏈的鎖命鬼,乃是個五官精緻的小姑娘。
她小小的身板似勁松般直直挺著,一張晶瑩剔透的小臉上,衝破悲傷的是那令人炫目的倔強與堅定。一雙黑如翟石的眸子中,微噙秋水,卻強忍著欲落不落。
原來只是個孩子!
眾人同時長舒了一口氣,有人悄悄摸了摸發緊的喉頭,有人抬手拭了拭額頭的冷汗,亦有人不自然地拉了拉帖在後背上的衣襟。
“誰……是誰讓……她出來……”穿著一身喜氣的暗紅錦袍坐在上首剛接受完新人叩拜的餘氏,探頭側腦從眾人縫隙中瞧見蘇雪的打扮,頓時腦袋“嗡”的一聲轟鳴,眼前一黑,直直向著前面栽了下去。
她這是造了什麼孽,由著韓氏生下這麼個孽障來,前些日子挑撥了外祖家還不算,今日竟穿著孝服鬧到喜堂裡來了,小小年紀,莫不是不敗壞了蘇家心裡不甘?
看著餘氏栽倒,熱鬧的大廳裡頓時一陣人仰馬翻。端茶遞水的,掐著人中拍打的,手忙腳亂的一陣忙活,才總算讓她稍稍緩過氣來。
蘇文成一轉身看著燈籠下那一抹依舊挺立的身影,只覺得一股無名之火騰騰往上湧,快行兩步就要上前將她扔出去。卻陡然間察覺到廳內還有著眾多賓客,其中更不乏自己的上司,忙頓了腳步,攥緊了拳頭隱忍著怒氣,咬著牙狠狠地指著蘇雪:“雪兒,這個時候你在這兒胡鬧什麼?想讓蘇家人都跟著你被人笑話嗎?真是太不孝了。”
眼角餘光看到身旁一身喜服還不曾掀了紅蓋頭的鄒桐豔,他的眸中陡然閃過一抹驚慌,忙衝著呆立的下人喊道:“快,還不快帶了娘子回房去。”
這要是得罪了她得罪了鄒家,他以前所有的謀劃便都泡湯了。而這樣的事,他絕不允許出現。
“是啊,太不孝了。好好的一場婚事竟被這樣鬧了,出了如此只會意氣用事不知顧及家族顏面的孩子,真是家門不幸啊。”
賓客中,多數人都同情地搖了搖頭。有女如此,蘇家的顏面今日算是丟盡了。平民百姓家或許可以說一聲此乃小孩心性,但作為教養嚴格自小便要求孩子言行嫻雅舉止端莊的官宦人家,這樣不聽教導不受約束的孩子卻是萬萬要不得的。教養出這樣的孩子來,蘇文成也著實可悲。又或者說,蘇家終究是小門小戶,兩代為官,亦脫不了粗鄙之氣。
“是,女兒不孝!”蘇雪出人意料的話成功壓下嘈雜的議論聲,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爹爹大婚,女兒卻因生母初逝而認為爹爹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心生不悅。如此不懂體恤長輩,實屬不孝!爹爹為了給重病的祖母沖喜肯屈身就婚,女兒卻因惹了祖母不高興而住進祠堂無法近身服侍,亦是對祖母不孝。”
第十八章 願望達成
父親在生母初逝之際便大肆娶妻,她小小年紀心中不悅算是不孝嗎?被關進祠堂而無法近身服侍祖母,也算不孝嗎?
她又是為什麼惹怒了祖母,小小孤女被關進了祠堂?重病在床等著沖喜的餘氏會一個不悅便將孫女關進祠堂,她真有傳說中的那般病重嗎?
寂靜的人群中,先前言詞激烈的幾人臉上神情有些怪異,更有幾人看著餘氏和蘇文成的目光中帶上了幾分探究幾分疑問。
蘇文成心頭一顫,欲要開口呵斥,蘇雪的聲音卻再度響起:“如今父親大孝之舉讓女兒頓悟,對自己所為甚覺慚愧。所以女兒自請替母守孝,縱母親已非蘇家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