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韓氏的屍首即便不腐爛化水,怕也會被義莊老伯隨意丟棄到亂葬崗中,甚至可能被醫者買去作剖解練習。
若是那樣,她即便是將來死後也無顏去見韓氏啊。只可恨,她竟是連韓氏最後一面都不曾見著,更別說作為女兒親自替她殮屍之事了。這終究成為她此生中最大的遺憾。而這一切,她都不會忘記是誰賜予她的。
綠然還沉浸在方才的思緒中,不想蘇雪卻是將其中的人情冷暖看得通透,一時竟微張著嘴,愣愣地由著蘇雪握住她的手。
蘇雪大概猜測到了綠然的訝異來自何處,卻並不在意,只頓了頓,便又冷靜地問道:“我那晚讓你前去打聽的事情,現在可有訊息?”
自那晚用計應對完蘇文成後,她就已經無法在綠然面前太過掩飾自己了。再說,綠然目前是她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可以依靠的力量,她應該讓兩人把全副精力都放在應對其他人身上,而不是互相揣測心意,致無意間造成不可挽回的結果。
或許綠然對於她的表現一開始會震憾會不可置信,但正所謂人在磨鍊和逆境中成長,鉅變之下人的心性發生重大改變也是常有之事。想必經歷最初的震憾之後,她心中更多的應該是狂喜與欣慰。
一個真正關心你的人,絕不會過多地在意你的鉅變,只會高興你用更合適的姿態去迎接萬難。
第十二章 暗自謀算
綠然猛然回過神來,深深地看了蘇雪一眼,略一猶豫,咬牙切齒地道:“她是大老爺曾經救過的吏部尚書鄒大人的嫡出三女兒鄒桐豔,年芳十九,月底就要與二老爺完婚,為重病不起的老夫人沖喜。聽說那天就是特意代表鄒家來看望老夫人的。”
大老爺曾經救過鄒大人,因著恩情她前來府中看望重病的蘇老夫人,這個理由倒是充分而讓人無法說道。卻有誰知道,她就是那晚與二老爺一起,偷偷摸到祠堂害死了二夫人?
竟然是她?蘇雪的眉頭一蹙,有些意外,旋即卻勾起唇角嘲諷一笑:“果然如此,卻不想他們的動作竟是這般快,難不成是怕遲則生變?那她的為人呢?你可有辦法打探到?”
原來是鄒大人的女兒,蘇文成果然攀著高枝了。對於鄒桐豔嫁進蘇家,她一點都不意外,只是沒想到他們的動作這麼快,再過十幾天,竟然就要進門了。
不過想想又覺得並不奇怪,蘇文成費盡心機不惜親手殺了韓氏,為的可不就是儘快攀上這棵大樹嗎,哪裡還能再苦等下去?只是,如此一來,她更是沒有能力阻止了。
但,未能阻止也未必就是壞事。俗話說,爬得越高跌得越重。只要她慢慢積蓄能量,又何愁弄不倒他們?
倒是餘氏那個真假不知的病實在是一舉多得,妙極了啊。孝之一字,重如泰山,竟成了他們為所欲為的保護傘。當初用著除去了韓氏,如今還能借此成全蘇文成的第二春,兩次給他冠上孝子的名聲。韓氏又死的時機正好,被休後死去,竟是與蘇文成一點干係都沒有,避嫌守孝都可免了。
蘇雪再一次的淡然神情和心思靈巧,讓綠然又驚又喜,還自己都未察覺到地鬆了一口氣。眼前的娘子,確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驚人變化,有著讓她驚駭的完全不屬於小孩子的冷靜姿態和玲瓏剔透的心思。
但旋即,她又如蘇雪所想的那般,心中的狂喜與欣慰壓過了震憾和那一絲隱約的懷疑。
這樣冷靜淡然的心性,這樣靈巧縝密的心思,著實非常人所能比。這樣在逆境中不被擊垮反而順勢成長的娘子,才不辜負二夫人,不辜負她臨死前仍唸叨著啊。
綠然仰著流滿淚水的臉,望著頭頂的椽木和灰瓦,心中默默唸叨:二夫人,您在天上看到了嗎?二娘子小小年紀竟是如此的出色,可見將來必是人中龍鳳。她一定不會讓您白白慘死的,您在泉下也能瞑目了。
感受到蘇雪又握了握自己的手,綠然壓下澎湃激動的心情,抬袖拭了拭忍不住流淌出來的淚水,低聲彙報著自己的所得:“恰好奴婢有個要好的老鄉就在鄒府內院當差,前兩天奴婢悄悄找到她,倒也得知了不少有關那位鄒娘子的為人處事。”
“那太好了。”蘇雪的臉上,這麼多天來頭一次帶了幾許喜意,衝著綠然點點頭,便聽她繼續道,“她左腳有隱疾,自生下來時左腳腳後跟便是偏向一側的,長大後走路更是跛的。許是因著時常受人嘲笑的原因,她的脾氣有些怪,自小便與自家姊妹相處得不是很好,對府裡的下人也很是苛刻,打罵是常有的事。
近幾年,更是因著隱疾和自卑心理對終身大事極盡挑剔,脾氣也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