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反感,或許,是因為早知道這女人說話的明快風格,有了心理準備之後,一切就淡然了。
而且,論起用心,在他們之間,確實沒有人比得上她,再加上沒有花俏的表面功夫,更加教人感到她的這份心,用得十分實在。
他看著她,從眉毛眼睛,看到了鼻子嘴巴,以及幾塊沒有被煤灰掩蓋的肌膚,透出的顏色,蒼白得嚇人,原本就是個不豐潤的人兒,在這段時間的折騰之後,更是清瘦得見骨,纖細的頸子上,已經可以看見很明顯的瘦陷陰影。
藏澈的指尖輕滑過她柔順的眉梢,目光也跟著落在上頭,低沉的嗓音像是不經意地說道:“瘦了。”
只是簡單陳述事實的兩個字,卻教元潤玉聽了之後,眼眶紅了起來,嗆辣地痛著,彷彿這一切的折磨與苦痛,在知道有他明白心疼之後,都在瞬間煙消雲散,讓她覺得自己再度充滿勇氣,可以撐得下去。
元潤玉幾次啟唇,都想說些什麼,想告訴他沒事,但是她覺得喉嚨被一股滿滿的情緒哽咽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能扯開已經有些乾燥發痛的唇瓣,對著他,嫣然一笑……
或許不是平生第一次,但是,這一刻藏澈覺得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感到如此焦躁與不安,而原因,卻是元潤玉對他勉強露出的那一抹笑。
那抹笑,讓他心痛,讓他恨不能立刻將她帶離這個鬼地方,不再讓她受到半點苦楚。
可是,現實被侷限的情況,讓他知道眼下的自己根本就無能為力,卻也是這種無力感,讓他內心的焦慮更甚,坐立難安。
蘇染塵很滿意如今自己這副大麻子造型,尤其是一副塗黑的牙,讓他就連跟幾個兵丁同僚說話時,都可以看見對方一臉嫌惡地別開臉,看著藏澈走來走去,他最後忍不住,嘆氣道:“瑤官,你冷靜一點,你這樣走來走去,快要把我們的眼睛都轉花了!”
“我沒讓你盯著看。”
桑梓在一旁打圓場,“瑤官,心急吃不了熱粥,冷靜下來,我們再好好商量對策,雪龍已經在努力奔走,相信以他的能耐,必定能夠逮到那個白映秋的弱點,找出替他在這個地方發號施令的那個頭兒。”
“我怕玉兒撐不住……阿梓,我現在覺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最後兩個字,藏澈幾乎是喃語,就怕多用些力,會讓自己已經如刀割般的心,更加撕扯疼痛,他以大掌捉住襟口,緊得手背上的筋脈都隱隱浮現了出來。
事不關、心則已,關心則亂。
蘇染塵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裡也難受,撇了撇嘴,道:“要酒是吧!到我酒窖裡去取,想要多好取多好,他們那些人不當值時都貪喝幾杯,玉兒這方法,要是能見效,肯定能讓他們好受了!”
第7章(1)
銅毒酒開始見效的第一天,是有兩名兵丁臥床不起,到了晚上,就增加為五個,第二天,是十個,到了第三天,這礦牢裡已經有一半的獄卒嘔吐抽搐,第四天,前面幾個發病的人,死了三個。
整個礦場裡,開始瀰漫著詭譎的氣氛。
今天,上頭下令,將所有人都關到歇睡的大室,落下重鎖,沒有得令,不允許把人放出來,就算裡頭死了人也不得運出。
而藏澈就在等這一天,因為,這代表著因為銅毒酒所造成的傷亡,已經嚴重到對方無法收拾,而且人手不足到無法控制牢犯的地步。
就在獄卒兵丁們監視著牢犯回房時,忽然,人們聽見了有人大呼“走水了”的叫聲,然後,是好多人的尖叫與哭聲,再來,就是木頭燒起來的嗶剝聲,這時,再從坑道里飄出來一股煙味,終於讓眾人忍不住拔腿逃生,就怕自己逃得慢些,會葬身在火海之中。
在混亂的場面之中,元潤玉開始尋找啞婆的蹤影,她已經好幾天沒見到老人家,那場火災其實是屠封雲以口技所幻造出來,獄卒們很快就會發現並沒有火災的真相,所以,他們必須趕在那之前逃出去。
終於,她在一個岩石角落,看見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的啞婆,急忙拉住她的手,不及細思老人家的手比想像中年輕細嫩,只忙道:“啞婆,你在發什麼愣?快走!”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啞婆拖住了她,眼睜睜的又看見兩個想要追上牢犯的兵丁嘔血抽搐,蜷在地上發抖。
元潤玉不明白她為何要追究這個,“我讓人給他們喝了些酒,以銅器裝過隔夜的酒會讓人中毒,啞婆,現在沒時間跟你說這些,在他們派兵增援之前,快走吧!”
好半晌,啞婆動也不動,緊緊地捉住元潤玉的手,冷笑道:“你以為